没一会儿，我们就已经在送儿子去学校的路上，到小区的楼下，地方空旷了些，儿子就紧紧的拽着我的手，另一边也拉着李春红的手。

       从出门到现在我们一句话也不说，每个人都安静的享受在一起的最后一点时光。

       小区门口一如既往的有一位推车卖早餐的老人，每次我早上不弄早餐都会来他这里买，六年都这样，只要老人在这我不管吃没吃都会买一些，即便吃了也可以当做午饭。

       而且他弄得豆浆稀饭特别好吃，儿子也喜欢。

       这种豆浆稀饭只有年纪较大的老人们才弄，新开的门店基本上找不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只是豆浆加稀饭而已。

       “爸爸给你买豆浆稀饭好不好？”

       远远的看着就问儿子要不要吃，毕竟这样一直安静下去也不是办法。

       看着儿子的小脸，依旧和刚才一样撇着嘴，不开心完全表现在脸上。

       虽然儿子很懂事，但年纪还小，还不懂伪装自己的情绪。

       即便他已经很尽力的表现着无所谓的态度，也不再苦，不再闹。

       “好呀，我要加很多很多的糖，听老师说不开心的时候就多吃糖。”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教的歪理。

       不开心是一种心里情绪，吃糖只是转移注意力。

       但不知道小孩子吃多了会长蛀牙吗！

       不过现在我没有在意这些，在儿子眼中此时此刻老师说什么都是对的，不忍心摧毁他最后一份信任。

       “好，爸爸现在就去给你买。”

       天大地大，不如儿子最大。

       这可能也是我最后一次能和儿子像这样相处，以后可能不会在幼女这样的机会。

       我和老人打一下招呼之后，说明来意，很快就给我把豆浆稀饭装好，在我手里总共拿来两份，现在我一点胃口都没有，所以我没要，顺便给李春红带一份。

       怎么说还是有着感情基础的，最后一个早餐，我还不至于舍不得一份早餐钱。

       递给李春红时，出我的意料说一声谢谢，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享受的待遇，不过听起来却是陌生无比。

       我也随之回应一句没事就开始拿着塑料勺，准备喂儿子吃豆浆稀饭。

       正当我要开始喂的时候，儿子说道。

       “我要自己吃，不要爸爸喂，我要长大，这样爸爸和妈妈就不用在担心。”

       正准备递给他的时候，他又说道。

       “爸爸先吃。”

       我看了看儿子，立马舀一勺吃了下去，笑着递给儿子。

       他接了过去不在说什么，大口的吃了起来。

       而我找个接口说忘记那东西，想要回去拿一下，没等答复就直接离开。

       我不想让儿子看到我落泪的样子，之前的失落算个屁。

       心中对儿子更多的不舍，走到今天这一幕，看到儿子渐渐的不说话，渐渐的拒绝我对他的帮助，渐渐的自己动手，心里除了对自己的责备还有什么？

       转身的时候，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但无论如何我现在都不能回头，不能让以前的一家之主在儿子面前掉眼泪，至少在这个时候我还是想在儿子的面前树立一个坚强的榜样。

       来到楼梯口处，确认儿子已经看不到我的身影这才靠在墙上哭了出来，不作声响。

       六年和儿子相处的每一个画面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看他哭，看他闹……

       大概过去十分钟左右，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自己的状态也稍微好一些，在傍边的洗手间洗把脸这才重新的去跟儿子和李春红汇合。

       他们也吃完了，见到李春红紧紧地握住儿子的手在等着我。

       公交车这时候已经过来了，正好我们可以直接上车，后排没人坐，进去的时候儿子就牵着我们的手直奔后排，即便坐下来他仍然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像是使尽全身力气，被他握住的边缘都开始泛红。

       平时我们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送儿子到学校，幼儿园校车基本上不坐，毕竟一天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在这过程中，儿子一句话都没说，直视前方像是在心里默念到幼儿园的时间。

       李春红的头转向车窗外，也不说话，时不时的转过来看着儿子和我。

       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到幼儿园，但儿子没有下车的意思，直到车子要发动的那一刻，我才叫开车的师傅重新把车门打开，这才下车，为此还遭受其他乘客的谩骂。

       早上赶公交车，大家都是为了上班和上学，谁都在赶时间，有怨言是很正常。

       下车后，儿子的脚好像是定在原地，纹丝不动。

       “好啦，别的小朋友都去上课了，儿子乖。”

       蹲下身子一只手摸着儿子的脸颊，生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心软。

       第一次送儿子来上学像是在离别前的最后一面，但我想着以后有机会我肯定回来看他的，只是到时候的心境可能和现在已经完全不同。

       “爸爸……”

       刹那间。

       儿子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再也绷不住。

       一边的李春红虽然什么话都不说，眼眶也通红起来。

       对于我们之间的婚姻，可能她也和我一样没有什么留恋的，只是看到儿子这一幕我们谁都不忍心。

       无论我们离不离婚到最后受到最大影响的只会是儿子。

       我紧紧抱着儿子，最终还是劝他去上学，在临走前，他回头对我说道。

       “爸爸，我选择跟妈妈你会生气吗？”

       生气？

       那倒不至于，但心里的失落是难免的。

       “不会。”

       简单的回应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那以后还回来看我吗？”

       可能在儿子的眼里，我跟李春红离婚后就相当于一辈子都不再相见。

       “那当然来啊，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来看你谁来？”

       他就像我的心头肉，要想让我永远不见，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这时候儿子才转头向幼儿园内走去，我知道他肯定还是落泪了，只是没有回头而已，不管是我还是李春红都看不到。

       没想到这次的离婚会对儿子的影响有这么大。

       一个夜晚下来，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我也没想到再次见面时会是长达十多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