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真正的仙人，是不会拿人的鲜血来做交易。

       除非不是真正的仙人，只有仙人的表象而没有悲天悯人的慈悲。

       “阿婆，你和柳仙又是谈成交易的呢？”阿娇听完后，非常冷静的指出问题的所在。

       柳神婆的目光飘得远远地，好像再次进入了当年的进退两难。

       凤柳村的所作所为让柳道尊失望，从而导致柳道尊彻底的抛弃了凤柳村。

       柳神婆身上的生机不能失去，神坛里养的东西需要的精血越来越多，她在无奈之下来到了柳树下祷告。

       她记得在凤鸟离开前是柳仙救了凤鸟，才使得凤鸟涅磐再生。

       后来李道陵又让凤柳村恢复了生机，并且死去的柳树重新发芽了。

       她以为这是柳树又重新在凤柳村扎根了，却没想到再次发芽的一切重来的柳树经历过凤柳村的惨痛，又怎么会无偿的保护凤柳村。

       柳仙并没有出来，而是从四人合围都包不满的柳树上飞下来了一只老鹰，那时候的老鹰还很小，它说柳仙需要凤柳村每年举行一次祭典，祭典上村民们必须用鲜血来献祭，献祭完后就会让柳神婆的生机恢复。

       为了村民们能够安然无恙的生存下去，柳神婆答应了这个条件，她不知道老鹰怎么称呼，那只老鹰只是让她称呼自己神鸟，柳神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就是一个称呼，神鸟就神鸟，更何况这只老鹰也能说人的语言，称呼神鸟接受众人的膜拜又有何不可？

       只要村民们没事，所有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了。

       就这样村民们都参加了祭典，当然也有逃离凤柳村的村民，只不过听说逃出去的人不是横死就是病死，没有一个得到善终。

       凤柳村经历了众多事件后，这里再一次闭村，村民们都自给自足，很少有村民出去。

       时间是最好的缓冲剂，就这样随着岁月的变迁，凤柳村的村民又渐渐的跟外面接触，随着改革开放政策，这里的村民一个个都出去发展，但每年的祭典不管他们再忙都会回来参加。

       柳神婆跟神坛之间的交易做得太久了，神坛下压制住的东西想要出来，是以柳神婆身上的精血则流失的很快，而柳仙付出的也更多，村民们的鲜血都已沾染了太多的杂质，只有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的小孩身上的血才是最纯净，而这种小孩很难降生，至少在凤柳村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小孩出生。

       如果是凤柳村的村民都能做到的事，我想凤柳村的村民都愿意让自己的小孩贡献一点鲜血，可这样的小孩并没有，即使在外面发展的人也没有找到这样的小孩。

       柳神婆在没有找到这样小孩的情况下，还是举行了祭典，自然就激怒了神鸟。

       在神鸟看来柳神婆这是不把它的话当一回事，所以当着村民们的面狠狠的惩罚了村民，却不知因为它的惩罚，使得在外面接受新时代教育的村民们产生了质疑，甚至是背叛。

       神鸟非要的东西得不到，村民们又一个个私自逃离，柳神婆也无能为力了。

       她的脸色很平静，就好像在诉说天气一样，没有激动起伏，也没有指责村民。

       “柳神婆，如果七天后没有找到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的小孩，会怎么样？”我相信那只老鹰所说的话，它真的会毁了凤柳村。

       “我不会让它毁了凤柳村！”柳神婆的眼神很坚定，同时又好像决定豁出去了一般，她眼里的神色一闪而过，却还是落入了我的眼里，只是一旁的阿娇并未注意到。“我不想让无辜的人卷入凤柳村的旋涡里，即使这个世界上真有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的小孩，我也不会让他来代替凤柳村承受太多。”

       从她的话里 ，我也听懂了柳神婆的意思。

       看来她也怀疑神鸟的动机，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跟神鸟接触，就连她都不知柳仙什么样。

       也许她猜测过，柳树的生机是因这只老鹰而存在。

       只不过她没有说破，她怕村民的信仰崩塌，只是这次村民的信仰已经崩塌了。

       她的脸上很平静，可眼底的一切却出卖了她。

       我心里已经开始有了主意，既然柳神婆说我能拯救凤柳村，那件事只能我自己去进行了。

       “那阿婆，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接任您的位置吗？”一直没说话的阿娇突然开口，她的眼里布满一层浓浓的愁绪。“是不是我接任了你的位置，有了新鲜的血液注入，神坛下的东西我就能镇压住，同时神鸟也不会追责？”

       “未知的事谁也说不准，一切都要看天意了。”柳神婆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似是惊觉说得太多了，转而一脸慈爱的看着阿娇。“你带李道友先回家休息，让她看看你阿爸的情况，等到了接任的那一天你再过来吧！”

       柳神婆说完就转过身，一个人蹒跚着朝小屋走去。

       这一刻我又秒懂了她对我的称呼，也算是真正的承认了我的身份。

       她走动的时候，我还能看到她静脉里游动的虫子在流动着。

       阿娇一直看着柳神婆进了屋内，这才满脸歉意的看着我，气氛有点僵硬，一时我们相顾无言，谁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你们都在吧，还赖在这里做什么，神庙晚上是不能留人住宿！”屋内的柳神婆似是知道我们的僵持，开口就赶我们走。

       我和阿娇十分又默契的看了彼此一眼，突然就笑开了。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牵着彼此的手，走出了神庙。

       我们出去的时候，村民们大包小包的在搬家，似是只要逃离这里，一切都会平安，他们的脸上都是惧怕，看到我和阿娇从神庙里走出来，并未说什么。

       只是当我们走到一棵枫树边时，那里坐着一名瞎眼老太，她的双眼里只剩下眼白，双手却十分熟练的在纳鞋底，针线真的非常熟练，而阿娇在看到她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放开我就朝着她跑了过去。

       “娇娇回来了！”她虽看不见却似乎时能够感觉到阿娇的气息，在阿娇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并且还伸出双手迎接阿娇的拥抱。

       “姥姥，我回来了！”阿娇抱着老人兴奋的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激动得情绪都有点不受控制，“姥姥就怕死前就不到我的娇娇啊！”

       “姥姥，您不会死，您会长命百岁！”阿娇平复着心情朝老人说道。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眼前闪过从小把我带大的小姨，以及在山竹村生活的一切。

       往事不堪回首，以前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如今算是深有体会吧！

       阿娇像老人介绍了我，只是老人在听到我的姓氏时，脸上好似是轻松了不少，就好像一直在等待着我一眼。

       随即阿娇带我进去，我以为会在她家看到她阿爸，却没料到阿娇的阿爸并不在家，阿娇说他阿爸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是病着，在他身体没事的时候，就会离家，至于出去做什么她阿爸没说，凤柳村的祭典她阿爸是整个村庄唯一一个可以不去参加的人，而她阿妈虽然嫁给了她阿爸，却还是外村人，不是凤柳村的人，也不需要参加祭典。

       她这么一说我才记起参加祭典的时候，底下的村民好像都是男人和小孩，就算有女孩也是没有嫁出去的才能参加祭典，一旦嫁出去了就是外村人，不再属于凤柳村，难怪凤柳村的祭典没有妇人。

       总体说来，阿娇的家里只有她姥姥一个人在家，今天加上我也不过三个人。

       晚饭是阿娇做得，我在旁边看着，而她姥姥则是继续纳鞋底，好像怕时间不够用一样。

       “阿静啊，你回去的时候，姥姥送你几双鞋，都是姥姥纳的鞋底做成的鞋子，穿起来很舒服，现在的人都不喜欢以前的鞋子，却不知以前的鞋子穿起来是最舒适呢！”姥姥一遍纳鞋底一边唠嗑着。

       “那就谢谢姥姥了，我外婆也喜欢给我做这种鞋子！”我由衷的道谢。

       离开山竹村的时候匆匆忙忙，好像什么都没带，阿爸说缺什么只要买就可以了，山竹村的东西不用带出村，那时候不觉得什么，如今却觉得连怀念的东西都没有了。

       阿娇做得饭菜非常的可口，这是我第一次吃到她做得饭菜，相比我就是厨艺小白痴。

       只是可口的同时，也特别的辣，阿娇说这才是真正地道的家乡菜，京都的家乡菜都夹杂了都市里的吃法，味道没有这么纯正，我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正宗地道的菜，一时辣的我眼泪直流，却还是要吃。

       虽然辣却很有味道，阿娇做了一个不辣的菜，可我反而觉得那道菜并不能吸引我。

       一边喝水一边吃，阿娇和姥姥在一旁被我弄得哭笑不得，一餐饭在她们的欢声笑语中结束。

       阿娇让我住她的房间，她去住她父母的房间，本来我想着晚上我们一起住就可以，但想着晚一点要做的事，便没有开口，一切只待黑夜真正的降临。

       今晚的风特别的和煦，打开窗户我感受乡村的气息，闭上眼的时候感觉眼前有什么闪过，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感觉是自己想多了，便打算关上窗户，却在关上窗户的那一刻，看到了窗户外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看着我。

       我想着应该是野猫，于是也朝它看了过去，见我看它，它好像还发出了一声很愉悦的低笑，似是我的回应取悦了它。

       它朝着我长了张嘴，我却只听到了“喵喵喵”的声音，似是对自己的叫声很不满，它满眼无奈的看着我，随即就在地上刨了几下，我十分好奇的看着它一连串的动作，随即就朝着我跳了过来，我的大脑来不及动作，双手就接住了它，见我接住了它，它更加高兴了，在我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跟我说。

       我这才仔细打量了怀里的这只猫，这不正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只琉璃猫吗？

       只是为什么我抱着它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可以肯定我没有养过猫，因为山竹村没有猫，我更别说抱着猫了，只是为什么它窝在我手里的场景却很熟悉呢？

       看着眼前的琉璃猫，我却并未感觉陌生。

       它满眼焦急的看着我，嘴里一直在“喵喵喵喵”的叫着，猫爪子却很温柔的落在我身上，似是怕不小心会伤到我。

       “你是一路跟着我来的？”我听不懂它想表达的意思，但我猜想它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就试探性的问了起来。

       它点了点头，张嘴就是“喵喵喵”，说完就满眼的懊恼，似是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

       “没关系，你能听懂我说话就行，你有名字吗？”我摸了摸它的头，满脸笑意。

       它不能跟我对话，却还是扯了扯两边的胡须。

       “你叫胡须？”我满头雾水的看着它，不太确定的问道。

       它摇了摇头，似是对我不能了解它表达的意思很烦恼。

       “胡？”我看着它的前爪子放在一起又分开，试探性的说了一个字，它高兴的点了点头，随后我又在它的猫爪子演示下猜了很多字，都没有猜中，最后它垂头丧气的在我怀里装死。

       我被它一连串的动作逗得乐不可支，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过我们俩也达成了共识，我喊它“胡”。

       就这样一人一猫逗弄着到了后半夜，我猜测着阿娇和姥姥都睡了，这才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原本被我放在床上的琉璃猫也跟在我的身后走了出来。

       不过我怕要去的地方给它带来危险，于是又把它抱了回去放在床上，并且还关上了门。

       轻手轻脚的出了大门后，我看着安静的凤柳村，想起了山竹村，如果我能让凤柳村恢复往日的宁静，那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今晚的月亮不圆也不亮，走在路上我一点都不觉得怕，村民们白日里不是拖家带口的走了，就是已经入睡了。

       只是我还未走到神庙前时，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娇笑声从祭台下的那口水塘里传出来，我大吃一惊不由得想着，难道是有人在那里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