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冷无风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不像是在说笑话。

       凌歌抿了抿唇，眼色有些严峻。

       她又不能控制冷无风，也打不过他，眼下就只能栽在他手里了。

       “我会医术。”

       她转念一想，打算换个方式好言相劝，“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的命数快到了，不过多久你就要病死了。”

       冷无风听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就像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一般。

       凌歌默叹一口气，仍然不死心，“我可以医好你。至少让你多活十年。”

       这话她是胡扯，她甚至不清楚他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可能有把握治好他。

       但冷无风就像是没有在听她说话一般，突然转了话题，“你可知道自己的这异瞳的来源？”

       来源？

       她一出生就有，怎么会清楚来源？

       但如今重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尽可能的跟冷无风达成交易。

       凌歌拽住他，拉着他回到屋内，“你坐，我为你把把脉。”

       那冷无风也是二话不说，很配合的在一边坐下，抬着眼再次问她，“你偷那瓶药做什么？”

       “救人。”

       这当然是说谎。

       她偷这瓶解药，是为了让南宫辰没有办法得到医治，最终丧命，自然不是为了救他。

       但冷无风是一名道长，若是知道她偷解药是为了害人，一定不依。

       “那看来你是位善人？”

       冷无风眼中有些怀疑，扫过她的脸色，“可有做过什么恶事？”

       凌歌把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顿时微微皱眉。

       他的皮肤很凉，几乎没有什么温度，就像个尸体，有些吓人。脉搏很慢，比一般人慢上一倍，就他现在这样的身子还能正常的站立，说话，甚至出手拽她，真的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也难怪上一世他撑不了多久便死了，拖着这一副身子，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凌歌收回手，扒拉了一下他的眼皮，查看了他的瞳孔又说着，“我怀疑有人给你下毒。”

       冷无风仍然是面不改色，再次重复问了一遍，“你可有做过什么恶事？”

       为何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凌歌深看他一眼，一脸认真的回道，“从未。”

       这是实话。

       她从小到大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是如此。不一样的只是，这一世她定会护自己周全。

       冷无风低眸，不再看她。

       虽说她的右眼是异瞳，咋一看是有些骇人，但仔细一看她的右眼就像是一颗纯净的红宝石，很明亮。

       他信凌歌所说的话，信她是个善人。

       “治不治病？”

       凌歌顿了顿，一脸别有深意，“道长，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内幕。”

       她怀疑冷无风知道自己的事生了什么病，或者是中了什么毒，因为从她为他诊断，到后来问诊，冷无风的表情始终没有改变，就像是丝毫不关心自己的病情一般。

       但是一般人在生了重病的情况下都会格外关心自己的病情的情况，若是不关心，原因可能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大致的情况。

       “我中了寒毒。”

       冷无风无力的抬了抬自己的手，口气淡淡，“虽说如今我还能与常人一般行走，但不过只是以我多年的修为撑着罢了。如你所说，过不了多久就是我的死期。”

       听他这么平静的说自己的死讯，倒是让人突然感觉有些悲凉。

       凌歌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也不是没救。而且你身子硬，只要稍加用正确的方式治疗，总会撑过去的。”

       冷无风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改变，仍是一片寂静，“在下吃不了任何药。”

       凌歌一怔，“这是何意？”

       就算对一些药物有过激反应，也不可能对所有的药都有，总会找到合适的救治方式。

       “整个清风山道都由百丈掌管。”

       冷无风缓了一口气，从位置上起身，重新在一边的床榻上躺下，“百丈野心勃勃，我与他道志不同，他想置我于死地，又怎么可能会让我喝到真药。”

       其实他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正确的救治，所以拖到现在已经有些迟了。

       这些日子里，一直有医者来为他看诊，也有人一直为他送药，但药全是假的，整个山道的人都被百丈蒙在鼓里，以为百丈是个善人，实则他的野心不只是这个小小的山道，而是整个天下。

       “你走吧。”

       冷无风躺再床榻上，闭上双眸，“今日在下就当从未见过你，只要你一生从善，便不会被打入炼火之中。”

       炼火？

       凌歌皱了皱眉，“竟是说一些胡话。”

       难道他真的知道一些关于异瞳的内幕？看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果真像是知道些什么。

       冷无风翻了个身，背对她，不再理会。

       “我可救你。”

       凌歌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仍然站在床沿，缓声说着，“并不是只有药物可医治你，可以试试针灸。”

       冷无风的身影微微一动，顿了半响才转头看她，“你会？”

       “方才我说了我懂医术，你可是没听见？”

       凌歌扫他一眼，从腰间抽出针灸包，在一边桌上摆开。

       还好今日她为了以防万一带了针灸包，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

       “起身。”

       她在床沿边坐下，抽出一根银针，脸色瞬间冷厉下来。

       见她拿针的那架势，倒真像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医者，冷无风不由得信了她几分。

       他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凌歌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臂。

       凌歌看着他的手臂一怔，又抬眼看着他清秀的脸一怔，张了张嘴，“作何？”

       冷无风的脸色淡然，反问了一句，“可不是扎针？”

       他可不是认为针灸是扎在手臂上的？

       凌歌一脸无奈，低声说着，“扎针需褪下身上的衣物。”

       这话一出，轮到冷无风怔住了。

       他从小便在山道中长大，连女子都未曾多见，怎么能让他在一名女子面前褪下自己的衣物，成何体统？

       “发什么愣？”

       凌歌拿着针的手都开始发酸了，但冷无风还是迟迟没有行动。

       冷无风脸色略显为难，磨了磨双唇，“这不合礼数。”

       “礼数？”

       凌歌的脸色顿时沉了沉，口气有些严厉，“道长要命还是要礼数？您自己的选择吧。”

       她放下手中的银针，收起针灸包，作势要走。

       既然患者不配合就医，她便不医，这是她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