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动情处，顾老太太竟开始哽咽。

       徐诺怔怔地看着老人一张一合的嘴唇，好像灵魂出了窍。

       “他大脑的淤血体积太大，位置又相当危险，压迫大脑神经几年，多少国内外专家看了都没有把握开颅。总裁随时可能暴毙——这是顾家最大的秘密。要是外界知道了，偌大产业还不乱套？”

       意识到自己失态，顾老太太收敛住情绪：“徐诺，我说到这里你明不明白？这几年他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如果三天后的手术失败，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顾家最后的血脉了。”

       意味深长。

       “那……这次手术把握大不大？”

       “实话告诉你，基本九死一生。”

       徐诺的心骤然变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顾穆钦最近黏她黏得厉害，是不是因为清楚自己的病情？

       三天后他上了手术台，很有可能再也醒不来……

       可这两天他依旧跟没事人一样，她一点都没发现他有哪里不对劲……

       “您这次来，是不是已经认定手术难以成功，所以需要我肚子里的孩子，来作为顾家新继承人，撑起马上就要摇摇欲坠的顾家？我觉得……顾穆钦不会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就背负这些……”

       就像穆阿姨带着年幼的顾穆钦远离顾家纷争一样，他一定不希望他们的孩子重蹈覆辙。

       而接下来顾老太太的回答在她意料内。

       “比起他的喜怒哀乐他的生死存亡，顾家兴衰更重要。”

       徐诺突然想起门外的萧明月。

       “那到时候他和萧明月的婚约怎么办？还作数吗？”

       顾老太太一脸复杂：“人不在了……和萧家的联姻当然会失效。明月那孩子的心思我看得出，她对阿钦没那么执着。要是萧家纠缠……”她目光流露出一丝狠戾。

       “是吗……”徐诺低喃着，突然非常心疼顾穆钦。

       萧明月是看在身份才嫁他，顾老太太是看在血统和需要有人接管顾氏集团，才疼爱他。

       所有关心的表象下，都暗含着赤裸裸的利益互换。

       成了南城最有权势的男人又怎么样？身边却一个真心希望他好的人都没有。

       哪怕是她自己，也离他越来越远……尽管这样，她无法想象余生失去他会有多绝望！

       徐诺笃定决心，坚定地看着顾老太太。

       “我在这里可以明确告诉您，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但我不会交给顾家。”

       “哦？”顾老太太冷漠道：“由不得你，等你出院，就到顾家主宅养胎吧。生下孩子前，我会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别轻举妄动，在南城，顾家想整治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

       当夜。

       全体病房已经熄灯，徐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门被悄无声息推开，她警觉地坐起：“谁？”

       来人开门见山：“想离开顾家的掌控，我可以帮你。”

       “怎么会是你……”

       来人轻笑。

       “我同样没想到，最近传言中顾穆钦豢养的金丝雀，会是你。徐诺，我们做笔交易？”

       幽暗的病房中，只听得到两人微不可闻的絮絮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