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圣诞节，她忙着布置圣诞节，美国已是一片冰雪世界。

       好好被软禁在城堡，她怀孕了，这对她是种希望，她需要的药，谢润发已在她说的药方下配好了，谢润发对她没有怎样，他让她始终在他的视野里，他怕她不在视野里有什么意外。但他们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好好有时会在城堡里四处走走，城堡圆顶灰墙，很大，玫瑰围的篱笆墙，大面积的草坪，有山有水有林，城堡后面就是深山，每天都有很多鸟类鸣叫，很多还会飞进城堡，甚至落停在她手上，这时她会笑下，逗它们玩。有天谢润发把她带到公司总部想她有点不同的心情。在他的办公室她很自由，她看他处理公司事务，接见公司高层人员，他很忙顾不上照顾她，她坐久了，起身走到他身后的书架前，在这里她发现一份关于她的完整资料，从小到大，点点滴滴，甚至有些连她自己都忘记的在这都有记载。她为有一年她过生日生气抽了宝文几嘴巴都记着在上面失笑。这一天她心情都很好，回城堡还跟他说话。她问他他真是她表哥吗，为什么她从来没听父母提起过，亲戚里也没人说。

       他笑下：“那时你还没出生，好家也只有四岁，那么久远的事他们自然不会跟你提起，何况里面有这样不愉快的事，当然是想尽力淡忘，尤其不想你小孩儿有心理阴影。”

       “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那么严重的案情？”

       “是。”

       “而你真的不恨害死你父亲的人？”

       “每个人都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而我为他承受了很多，失去了很多，我为他已经活得很辛苦，他也害了妈妈，我只想为活着的人活着，不想再为死了的人活。”他说着有些激动，握起的她的手：“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到妈妈的伤害，”他半膝身在她面前。

       她笑下，“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坐以待毙很不明智。至少你应该知道你母亲下一步的行动，是不是？”

       “我知道，她要先看看你们两家失去你的反应，继父那边也有事她脱不开身，继父产业很大，有些事还是要他和妈妈去处理，我一个人管不了许多。”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宝文他现在怎么样？”

       “他很坚强，比我想象的出色，他请了他一个同学想查我们，其实没有必要，过了圣诞节妈妈就会有所行动，她从来不会在愉快的节日里给自己找不快。”

       “你爱她吗？”

       “当然，她是个很出色的女性。”

       “是，她真的很出色，她竟然把我从新加坡弄到这儿，过了关。”她显出恼怒。

       他笑，挨她坐下谈起母亲和外婆。最后他赞：“你们辛家女人都很厉害。”

       好好啐口：“啐，我说是聪明过头，愚蠢才对，”她顿下又说：“如果当初他们不那么蠢，爷爷不偏父亲，姑婆不袒护你父亲，你说结果是什么样？”

       他想说当然是他们快快活活生活在一起，相亲相爱，她肯定不会爱宝文，他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反问：“你希望会是什么结果？”

       她支撑起下巴，想了很久摇摇头，不知道，他笑。

       她也笑：“你真是太象大哥，你知道我所有，也讲讲你的故事，是不是很凄惨？”

       他淡淡而温和的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惨，事实上继父对我很好，他很爱我，他带我游历了很多地方，讲了很多方面的知识，他培养了我的情商，他说一个人的情商很重要，是他未来成功的基础。我听了他的话。”

       “他知道你们家的事吗？”

       “知道，所以事先对妈妈约法三章，说他可以给她钱，但她不可以做有伤他名誉的事，又所以她只有逼我，日月向我灌输仇恨。”

       好好突然叫起来：“你继父是个高人，你为什么不向他请教一二？”

       “我十五岁那年曾问过他，他说男人的事要自己拿主意，自己选择，否则将来如何去打理公司业务。”他看她笑下：“他说善与恶都是自己决定的，关键是别像女人心窄。”

       “他是在点醒你。”好好说，“他实际上已给你答案了。”

       “是，所以从那时我就决定了。”

       “你有宗教信仰吗？”她拣了个没边的话。

       “我信我自己，你喜欢大肚弥勒佛，信佛。”

       “你为什么不信佛？”

       “我为什么要信他？”

       “你从来没有接触佛经？”

       “有，我读过，我还在少林寺呆了一年，在那习武，因为你会武，我要防你，如果……”他笑下不说，他其实是想说他要用武艺来保护她，她也不追究，一个晚上她想到哪说到哪，今夜他们就象久别重逢的友人知己。

       李小维回到终南找到兄长将陆家事说一遍，问兄长方不方便出手管。李天泽已是近四十岁的中年人，少年的英俊一点没有从他脸上褪去，如果要说去的是少年的稚嫩，添的是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听完弟弟的话笑：“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用我都可以的，如果是仇家来了她始终要显身。”

       “但是她总在暗中捣鬼如何应付？”

       “这样吧，你让宝文输一份当年的资料给我，我来看看，也许可以免陆宝文的焦虑。”李天泽闪了一下寒星似的眼睛说。

       李小维可是太高兴了，他忙致电宝文，宝文很快输来当年三家的资料。李天泽仔细看资料，他有多年的侦探经验，这点问题于他实在算不得什么，他很快把目标锁定，一面发下函文给朋友们，一面指点宝文他们目标。有方向就不会盲目。

       平安夜这天宝文好家来到美国，旧金山。

       杜雅云为装饰城堡，为圣诞节城煲不同凡响的气派花费四十万美元，好好每天瞪着眼观察这个女人，想她一定是疯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工人成天被她指挥的团团转，谢润发岁末年尾待处理的公事太多，无暇城堡，为了应酬常在外不能回城堡。他很想把好好带在身边，母亲不允，说：“她必须学会做城堡的主人，否则以后不是被人笑话，这是她学习的机会。”母亲好象真的是准备纳好好为儿媳妇样，好好经过一月的城堡生活她心里已完全静下来，她不再愤怒，她仅仅需要对策，摆脱杜雅云。但她始终被杜雅云的药物控制。如果不是那份看不见的仇好好不认为她是个坏人。她对下人并不过分，对儿子非常痛爱，家中大小事处理井井有条，下人也不见对她有恶言，有的多是尊敬。她曾私下询问他们她为人，他们回答大度宽容对他们一点都不苛刻，工钱合理。所以他们干活尽心尽力，节假日还可以得到额外赏赐。好好漫漫得从心理上佩服这个女人，她无懈可击，想寻找机会逃恐怕难有机会。

       在没有希望的日子，好好反倒从容不迫面对，杜雅云一直没有刁难她，象是给儿子承诺。

       平安夜谢润发回城堡见好好心情不坏心理很是宽慰，他为好好买回圣诞华服，好好试装，他满意的不能再满意，杜雅云更欣赏儿子的目光，服装挑选得恰如其分，手饰搭配相得益彰。晚会上杜雅云将好好作为儿媳妇介绍给名流达贵，好好惊愕想叫出声否认，谢润发揽紧她示意随她，好好瞪眼杜雅云。与会名媛淑女云集，但见好好被谢润发珍爱，个个醋意丛生，纷纷挑衅，谢润发应付自如，好好本也算大家闺秀，然而这种超规模的晚会平生第一次，她甚至有一点怕谢润发不在身边，幸好他不曾离开她半步，她依赖他的存在，她欣赏他不同场合美好的翩翩风度，很多时候她不自觉抓紧他，偎紧他。他酒量很好，他带着她周旋在人群里，她有一次笑出来，对他说：“我发觉我只不过是个着着盛装的乞丐女，你母亲大概是想看我的笑话，你看她正往这边看。”

       他拍拍她：“每个人都会有第一次。”

       “那些女人太爆，前卫得好恐怖。”

       “这是西方社会，东方女孩还是清纯保守些。”他们说话间有个亮丽的女孩带着几分酒意上前挑逗，他含笑把她挡回，没有反对和另外一个女郎合唱一首情歌，跳一支舞。

       城堡气氛空前绝后，杜雅云借上洗手间为前夫谢明冲燃香祈祷，她的报复行动已在进行中，她相信很快有结果，不久她手机响了，她拿起听后满意地回到场地。

       她送给了辛陆两家二十多年来的第一份礼物，一见就断魂的极品，她完全能想像他们拆开礼物看后的那种悲情，儿子做的实在太好，下一步计划已在她的大脑中逐步酝酿。

       平安夜在辛陆两家惨淡降临，南宫和陈夫人都在病中，安林青来回两家。晚上八点多，她刚从陆府返回辛家，一位圣诞老人送上一份包装十分精美的礼物，她撇眼，上面一行娟秀的字体写着请拆，里面有好好。有好好？她疯了一样火速跑进内室交给辛颜美，辛颜美乍见字体有似曾相熟的感觉，只是他不能细想，三下五除二拆开，里面是一盘光盘，里面会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唯一想知道的是爱女，他不看光盘则已，一看狂喷数口血，背过气。林青浑身颤抖，脸青色变。南宫夫人在内室听见动静强支着身体出来，林青想关电脑已来不及，南宫夫人定神几眼，一声好好气没上昏死。林青再坚强也毕竟是个脆弱的女孩子。辛陆两家雪上加霜。宝文，好家连夜被林青招回。宝文在屏幕前狂喷数口血，他看见好好痛不欲生的无助，他的心象在被野兽猛烈地撕裂，撕成碎片，他病倒了。

       好家剪辑掉好好，注视那个男人，这个男人与自己竟是如此的相似，眉梢眼角脸型，他无可怀疑地肯定二十六年前的公案在好好身子上拉开复仇的序幕。“畜牲，”他怒不可遏击出一掌，电脑飞去多远。林青呆呆地望他，他拥过她，安慰她：“我的确是气昏了头，青青。不过现在我们最起码有了线索，证明了我们的怀疑没有错，你看他房间华侈一定是社会名流纨夸，我们马上和李天泽取得联系，他一定能查出他。”事不宜迟，好家放开林青打开另一台电脑。李天泽在网上收到好家求助信，读阅资料，他惊诧，他反复一遍又一遍，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切的，他再三向好家证实，好家一万遍的肯定。李天泽让自己有点激动的心平复，他相信这个世界很小，低首抬眉间你都可能相遇。他给好家发去邮件：

       好家，你稍冷静，令堂大人身体违合，但尽孝为重，且宽宝文心，令妹且交我处理。

       李天泽

       李天泽与谢润发有一面之缘，是五年前老詹姆士逊位谢润发的宴会仪式上，他与老詹姆士有业务往来，也有私人交情。他第一眼就非常欣赏小他几岁的年轻人，认为他前途不可限量，一定大有作为，所以他万万不能相信他能作出那种兽行，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眼光。他正自发呆，妻进屋瞧瞧他，望望电脑笑：“你看这裸身男人发什么傻？你看他就好象你初夜那狂性，是不是有一些儿怀念？”

       “荷儿你说什么？你说他象我初夜？”

       荷儿拧他耳朵：“不是吗，你瞧那如痴如醉，虽然只有他一个裸身在此，我看得出，他的爱浓得是化不开了。”

       李天泽细细专心画面大喜，狠狠亲口妻：“你永远是我的可人儿，荷儿，谢谢老婆大人。”他一面尽快与詹姆士联络。老詹姆士讶然他如何知他家中事。他不客气地开门见山：“受朋友托，最初我真的不敢相信既为令爱。”

       老詹姆士苦笑：“贱妻家中公案，我相信发儿能处理好，事实他成功了一半。”

       “您这么认为？”

       “是，他爱那姑娘，他会为她牺牲一切。”

       “您知他打算计划吗？”

       “他尽可能地在努力。”

       “您知道他强暴辛好好，还录了光盘给辛陆两家？”

       “什么，强暴，光盘？这我不知道。真有这事？”

       “是，他激怒了辛好家。”

       老詹姆士沉默了，他相信这事定是妻所为，他无论要让继子知道他母亲所作所为，不可不提防，不可没有全盘计划，不能再被动等待母亲，他必须发先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