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夜风太冷了，我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被吹的有些凌乱无章的头发，抬脚就准备离开。

       “为什么？”

       声音很轻。

       我犹豫的顿住脚步，却不敢回头。好不容易用尽了力气才转身的，我怕我一回头，再也舍不得离开他，丢下他，看他一个人待在沉默的夜色里了。

       我闭上眼睛，却听见齐慕继续说：“为什么一定要骗自己？我骗不了自己，就是骗不了！所以我恨你，开始恨你了，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易的欺骗了自己。”

       我重新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回答他：“我没有骗自己，我想的很清楚，我们之间不合适，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而我跟安清泽，很早之前就是情侣，我们早该在一起的，如果没有那些意外。”

       “秦可１

       齐慕扳过我的肩膀，直视我的眼睛，好像恨不得将我吃进他的身体里，他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星球，他要吞噬他无限爱着的，也无限憎恨着的我。我越是往后躲，越是害怕自己根本就逃脱不了。

       “那些重要吗？”

       “那些不重要吗？”

       我想，我们旗鼓相当，各自遵循着各自的理论和逻辑，争夺着爱与恨的最后的边界。

       他的眼睛，深沉的疼痛了起来，月光里，发着流光溢彩的光芒。他是我三十多年的人生里，无法被替代的存在和劫难。我无数次的想要逃避，最终却殊途同归。我无数次的想要抱紧，想要一辈子拥有，却最终流离失所。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为什么会分开，为什么会爱上，为什么会恨上了。我们，走的太远了，远到，到了这个年纪的时候，成为了害怕去改变的存在了。

       “可是你不爱他。”齐慕固执的说道。

       我笑了一下，我都说不清楚的事情，为什么齐慕就这么肯定，说我不爱安清泽呢？

       我想要反驳，而齐慕的吻，却忽然堵住了我的嘴唇，我瞪大了眼睛，他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那让安清泽嫉妒的发狂的淡淡的能够忍受甚至是享受的烟草味，充斥着我的鼻息。我们有多久，没有交换爱的气息了呢？

       我沉迷其中，忘记了躲避和挣扎。为什么，只要是齐慕，就什么都对了呢？

       “到底是巍小甜的朋友，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鄙夷不屑的口气。

       我吓得推开齐慕，转头去看，卓玛站在路口的灯光底下，脸色白的像个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死人。我尴尬的站在那里，感觉自己浑身都是个错误。而站在我对面的齐慕，也是个错误。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盯着她脖子上的白色的绷带，问道。

       卓玛笑起来，神经质一般：“我来找巍小甜的男人啊，她不是把男人藏在这里了吗？呵呵，害死了阿汤，却还要自己一个人享受别的新男人，她凭什么？”

       我皱眉，想起米思思说过的，卓玛应该是有精神分裂症，我有些紧张的说道：“小甜不住在这里，她已经先回城里了。”

       我手底下拿出手机来，想要打电话，通知小甜她们小心点，卓玛看上去不大对劲儿。

       “走了，回去了？骗人，你们都在骗人１卓玛絮絮叨叨的说着，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两只眼睛的焦距都看上去有些对不上了。

       身旁的齐慕，皱着眉头，抓住了我的一只手。我分心的回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忽然一道人影，在月光里划过去，我一惊，要回头，却被齐慕一整个抱紧在了怀里。我被动的被一整个温暖掩盖，心里却涌现了巨大的不安和慌张。

       下一个瞬间，齐慕的身体，猛然软下来。我呆住，放开他的身体，胸口已经是一片血红。我的手，从他的胸口移开，潮湿粘糊的，带着浓郁的腥气。我浑身寒毛倒立，回头瞪着卓玛，她手里还举着刀子，整个人都在颤抖，嘴角却挂着仿佛来自地狱的，诡异而恐怖的笑容。

       “恩……”隐忍的闷哼声，在我的耳边。

       我不敢回头，手上用尽了力气，可是齐慕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下滑。

       “他也死了就好了，你就会知道，跟我一样的疼了。”

       我惊恐之极的瞪着她，仿佛看着一个刽子手，一个来自于地狱的威胁者。但是我不敢出声刺激她，她的手里，那把刀子上，滴答着齐慕的鲜血。

       “齐慕１我轻轻叫他的名字。

       齐慕的眼睛，沉重的一张一合，每一次合上，好像都要花更大的力气才能够睁开一样。

       我紧紧的抱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将他的身体，用力的向上拉一些，再拉一些，可是每一次，齐慕的眼睛合上的时候，身体又开始下滑。

       “疼。”齐慕张嘴，这是发出的唯一一个词。

       我的心，痛的即将要炸开。

       “我知道。”我说话，眼泪跟着砸下来。砸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身体却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

       “齐慕，你不准睡，我怕我，拉不住你。”我哽咽的说话，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齐慕的嘴角，似乎轻轻的勾了勾。

       夜风轻声在我们的耳边呼唤，好像那一年，他说会永远爱我，我说好。

       他再次下滑，沉顿的合上眼睛，嘴角却微微颤动。

       “别怕。”

       我低喊：“我不怕。”

       他不再说话，一刹那，好像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我徒劳的站着，然后跪下，他躺在我的腿上。脖子里有东西在闪动，一条铂金的链子，我下意识的伸手，有所预感的抽出那条链子。链子上挂着的，是四叶草吊坠，当年的，四叶草吊坠！

       无意义的小东西，这么多年，就这么贴身的挂在他的身上？因为恋，成为了心头好。

       我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我惊恐之极的抱住齐慕的身体，哭喊：“你不准死，我不骗你了，也不骗自己了，我爱你，我爱你，我还，爱你埃一直都，爱你埃”

       然而，夜风里，回答我的，只有静悄悄的呼啸和卓玛时不时的，神经质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