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的收紧自己的手指，尖锐的指甲，刺痛了掌心，那种刺痛此刻让我觉得安心。如果不是掌心欲裂的刺痛，我几乎怕我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和面孔上的表情。只有对着齐慕的时候，我没有自信能够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反应，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让我失控的存在。

       齐慕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可是我仍然觉得浑身发寒，除了掌纹里的刺痛，心口处，也有阵阵酸涩的东西，在缓慢的延续着。我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掌，连捂住胸口的动作都不敢做出来。我害怕被齐慕看出来，被他看到我的脆弱和不受控制的痛苦。我不是害怕自己的懦弱被他看在眼里，我只是害怕我的痛苦，带给他更大的痛苦。我心疼齐慕，心疼有着我和齐慕的过去。

       我拼命逼着自己，攥着那股子的劲儿，回头对着林浩然灿烂的一笑：“恩，特别棒。”

       林浩然脸上一闪而过某种诧异，然后便是轻轻勾着嘴角的淡淡笑容。一顿饭，就这么吃的是五味杂陈。中间有好几次，李文婷巧笑连连的对着齐慕说话，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清楚了，其实我们隔得这么近，本就是应该听得很清楚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隐隐的看着李文婷不断动着的嘴巴，愣是听不清楚究竟在说什么。

       我有些紧张自己的不对劲儿，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抓着林浩然的衣服，小声的在他耳边说：“我吃好了，你饱了吗，我们走吧？”

       林浩然看我一眼，然后迅速的拿起一张纸巾擦拭了嘴角，抬头对着桌子对面的齐慕和李文婷淡定的说道：“恩，我们吃好了，等会儿还有活动，就先撤了。这顿饭，就齐总请客吧，下回还了哦。”

       说完，拉着我起身就打算离开。我对着李文婷笑了一下，示意了便要离开，并没有敢去看齐慕一眼。

       我们刚离开座位，迈上了一步，便听见齐慕低沉的声音：“那么下回是什么时候？”

       我和林浩然顿住脚步，惊讶的回头看向齐慕，齐慕的眼神始终凝固在我的身上，而当我回头的那一刹那，他又立刻看向了林浩然，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这种笑容不能使人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暖意，除了寒冷还是寒冷。

       我紧紧的抓着林浩然的衣角不敢放手，我怕我只要一没有了支撑，便会立刻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坐在那里，一步都走不了了。

       我没有说话，全程用尽全部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失态，林浩然顿了几秒之后，淡笑着对齐慕说：“齐总说笑了，不过是一顿饭，客套的话，齐总还这么当真？如果齐总真的不乐意的话，我之后可以把钱打给你。”

       齐慕冷笑了一下：“别叫我齐总，世人都知道，现在的齐氏，我齐慕不过是个闲人而已。”

       闲人这两个字，嘲讽加上冷漠的音调，却重重的戳在我的心上。是我做的好事，所以齐慕才成了个闲人。

       齐慕看了我一眼，尽管我没有看向他，可是他那种人的一个目光，都是无法被人忽略掉的。然后他继续说：“所以，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这顿饭，还真的请不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看了一眼林浩然，他的脸色也已经不好看起来了。刚刚维持着的表面上的礼貌和笑容，现在也彻底冷了下来，他眉心微皱，不耐烦的说道：“那好，这顿饭就不麻烦齐先生了，我请了。”

       说着，他拉着我的手就要往结账的前台那里过去，我被林浩然拉着，被动的往前走，刚迈出半步，另一只手就被一个人牵制祝我惊恐的回头，齐慕一张冷脸放大在眼前，他的手心像从前一样，总是微微发凉，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心。那股子熟悉的寒意，几乎在瞬间就要将我的意识吞噬干净。

       旁边的李文婷也站起身来，眼神反复的在我和齐慕之间来回的看着，她满脸茫然的看着我们，我能够想象得到她心底的疑惑。

       李文婷轻轻的拽了拽齐慕的衣服袖子：“啊慕，你怎么了？”

       我瞬间看过去，李文婷眼睛里闪烁着的恐惧，看的我心口也是一阵的钝痛。李文婷虽然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再没有记忆，她也是个女人，肯定觉察出不对劲儿了。看到她眼睛里的伤意，因为齐慕的冷淡和发作而产生的伤意，多少让我觉得很愧疚。

       我用力的甩开了齐慕的手，然后鼓起全身的力气对他笑了一下，说道：“这顿饭我们请了，齐先生你不用为难。我跟文婷关系也好，请她吃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我绕过齐慕，轻轻拍了拍李文婷的手臂，宽慰道：“没事，他们两个人以前就喜欢开这种玩笑，男人之间的某种无聊的玩笑而已，我们女人不需要理会的。我们吃好了，等会儿确实还有别的安排，就先走了。你跟齐慕好好玩玩，也不急着吃埃”

       我不再看齐慕一眼，直接拉着林浩然就往出口走，到了前台，林浩然结好账，我整个过程都是身体麻木而僵硬的。但是我不敢回头，我害怕一回头就会对上某对如影随形的目光，那对我而言就是凌迟，就是比刀子刮遍全身都要让我难以忍耐的痛苦。

       直到坐上菠萝给我们弄来的车子里，我浑身最后的力气才彻底从身体里消散干净。我闭上眼睛，瘫软在副驾驶上，如果此时此刻齐慕再次出来，再次不肯放过我的话，我伪装的全部的坚强都已经到头了，再也不可能若无其事了。

       “没事的，我们现在就走。”林浩然安抚的将手心在我的手背上放了会儿。

       我没有力气点头，也没有力气回答他什么，甚至连睁开眼睛的打算都没有。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感受到了车子的震动，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我在离他越来越远，我知道自己其实是在逃离。但是我懦弱的发现，我必须承认，距离的拉开，是减轻疼痛非常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