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紧挨着万芳阁，因宫中多池得名。共有一间主殿三间偏殿，其余地方皆挖空做了池子，本种了大片荷花，隆冬刚过，又是紧急收拾出来的，池子里光秃秃一片。

       马瑶入宫后，除了面对权容歆时有笑脸，面对帝后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颌宫的人都不待见她，她也不喜欢人伺候。如今一封妃便被勒令禁足，伺候的人乐得躲懒，凤白梅入宫后一人也没见。

       直步入主殿大堂，她才看到人。

       满殿装饰冷清，宝蓝吉服、凤珠头钗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马瑶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地坐在正当中的交椅上，见她进殿，得意地扬起一个嘴角。

       “怎么样？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凤白梅拉了把椅子在门口坐下，目光远远觑着下头几个萧条的水池，“你觉得我应该喜欢？”

       “等一开朝，便会有人追究皇后杖杀舞姬之事，申请重查东宫旧案。然后人们便会知道，中宫已无生育之能，奏请废后重立。”马瑶十分得意，“皇帝想要保住皇后，就得告诉天下人，中宫并非不能生子，而是不愿为他生子。”

       她起身，将椅子拖到凤白梅身边，见绿衣丫头上前来，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地问：“你说，到时候李泽会怎么选？是保皇后，还是保自己面子？”

       凤白梅示意青锋退下，身子向后一靠，双手搁在扶手上，面若冷霜，“此事你应该先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做什么呢？”马瑶在她身边坐下，也学着她的样子，将双手搁在扶手上，靠着椅背。只是面上带着邪气的笑，“你还心疼那小皇帝不成？”

       凤白梅漠然道：“你怎么祸祸李家的人我不管，寒家的人，你不许动。”

       马瑶嗤笑，“怎么，镇魂将军但真看上了那个小白脸？”

       “是。”凤白梅转过头，盯着马瑶，一字一句，认真无比，“我看上了寒铁衣，要定了这个男人，他的家人，你不许动。”

       她很清楚，马瑶不是金万两。

       金万两心里没有恨，只有不甘，她只需要撇清同寒铁衣的关系，让金万两知道从她这里无法得到朱标，她便不会再纠缠。

       但马瑶不同。她自小也是锦衣玉食，被万俊囚禁三年，失去至亲至爱。她恨万俊，更恨利用马家的李坏，以及任马家背负虚妄罪责的皇帝。

       被仇恨吞噬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唯有彻底震慑住她，让她知晓动寒家人的后果，她才不敢轻举妄动。

       她的郑重，令马瑶十分意外。

       一夕之间失去双亲与兄长，九年的战场杀伐，近一年来的风风雨雨，换做旁人，别说敞开心扉去接受一个人，没有疯魔已经很对得起凤家风骨了。

       可这个女人，竟然说她爱上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为了那个男人，特意跑来警告盟友？

       “我若是不应呢？”马瑶抬高了头，扬出满脸不屑一顾，“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我不会杀你。”凤白梅漫声道，“那人能在雁回山隐姓埋名快快乐乐地成长，也能受尽折辱跪着活一生，他的未来如何，全在你一念之间。”

       她一句话，便把马瑶脸上的得意击成粉末，恨恨地一咬牙，“他只是个孩子！”

       与她前后高低态度相比，凤白梅则显得平缓冷静许多。

       “没人会想同一个孩子计较，我也不是要你听我的命令，但你若敢伤我的人，我也只能让你痛不欲生。除非，你不在意那个孩子，我倒是可以杀了你。”

       马瑶不甘心，“你凤白梅还能做雁回山的主吗？”

       这个问题凤白梅都懒得回答。

       李坏势力再大，也不可能跑到拈花教的地盘硬抢人，更何况她已经将廉亲王妃的玉珏送到，此番是马瑶自己硬要跑去做李坏的棋子，为马家报仇。

       拈花教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凤白梅，即便她不能做雁回山的主，要动雁回山上一个小娃娃，还不简单吗？

       马瑶又不是傻子。

       凤白梅不理会她的情绪，淡淡地道：“头前的事我当你不知者无罪，今后李坏再有针对寒府家人的决定，你必须得告诉我。另外，我今日来见你，还有件事想问你。”

       “廉亲王妃的事，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