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凤府有文昭公主‘罩着’。

       当初凤白梅和武家闹掰离开洛阳，武家两位女儿被宣威将军接回武府，府上只剩小公子一人，文昭公主特意带着人往凤府撑腰。

       权晟同小魔王打的交道不多不少，恰好了解她一点点，这人喜恶分明的很。换了平常，早牛皮糖似的粘上去了。

       思及她从西南回来时便十分反常，又想起近两日宫里流言，他起了促狭心思。

       他低声同李文昭说：“你可是堂堂长公主，岂能被个卸了甲的平民欺负？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帮你打她。”

       文昭公主探出个小脑袋看楼上靠柱而立的人，迎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瑞凤眼，又立刻触电般闪开视线，“不……不了，她很厉害，你打不过。”

       她说话拉着权晟出门，“咱们去别地吧。”

       李文昭的反常举动，凤白梅能理解，也很欣赏小公主的明智。

       这样也好，她若跑到跟前哭鼻子，还真是麻烦。

       她信步下楼，刚出门便看到李邈躲在门口卖香包的摊贩后头，正扒拉着香包挡脸，那一身白袍瞧着比从前顺眼多了。

       她行过去见了礼，“王爷。”

       见是她，李邈本能地扬出一脸笑，但又想起摇光坊外被她严词数落，笑容收敛至恰到好处，“我还正奇怪昭儿怎么又出来了，原来凤姐姐在这里。”

       他说着，转眼看向人群中那抹粉白的影。

       凤白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李文昭正对着卖风筝的小摊指点江山。

       李邈又说：“她把令她难受的事都忘了，西南、婚书、白珏，还有……凤姐姐。”

       短暂的诧异后，凤白梅微微一笑，“对公主而言，是好事。”

       她只需要记得，她父母很爱她，兄长很宠她，便够了。

       凤白梅从怀中取出那个信封，“劳烦王爷将这个交给寒二，他应该用得上。”

       李邈接过信，在黛衣女子转身之际，又喊住她，“凤姐姐……”

       已是黄昏，街上人稀，凤白梅回身看着白袍郡王，“王爷有何吩咐？”

       醇郡王一手捏紧信封，一手死抠袖沿，犹豫了半晌，才说：“你别恨昭儿，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恨我大哥，他也是逼不得已；你如果真要恨，便恨我吧。”

       晚风凉悠悠地拂动凤白梅额前碎发，也拂动瑞凤眼中万般情绪。她眼中倒映着白袍郡王满脸纠结，面上露出讥讽的笑。

       李家的人，可真是团结啊！

       她不置一词，转身离去。

       已经行到街角的李文昭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在稀疏人群里搜索。

       黄昏脉脉，辛苦一日的摊贩们开始收拾小摊，准备回家。

       看了会儿，李文昭双手一叉腰，悠悠地问：“我把整条街的小摊都送给云儿，怎么样？”

       抱了满怀的权大统领觉得这个提议不怎么样，“银子要是你自己掏，你把天权坊都送她我也没意见。”

       李文昭瞥着他，“你们权家又不缺银子。”

       权晟神在在地道：“我家是有银子，但我为何要为了寒家的人花银子？我脑袋又没被驴踢。”

       “因为马瑶和权容歆伤了她！”文昭公主面色沉郁，字句珠玑，“我给你一个破财免灾的机会，否则，我不仅要毁了马瑶，连你妹妹我也要动！”

       “你……”

       权晟一句警告的话还没说完，被李文昭截了话。

       “怀孕中的女人最是脆弱，就算我现在不动她，等到孩子足月，我有得是办法去母留子。”

       她转身，沿着长街漫步，声音里再无往日轻快。

       “你知道心疼你妹妹，云儿也是我妹妹。权晟，将心比心，只是让你花点银子，便宜你了。”

       权晟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看着那一抹粉白的身影，觉得大家一直以来，可能都错了。

       从前的文昭公主，充其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兔子，蹦得再欢，也不过挠人两下子，留下两道无足轻重的伤痕。

       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小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