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矩显然也知自己此时登寒家的门不合适，换了身黑衣，还裹了件黑色斗篷，把面容遮得十分严实。

       寒铁衣就在暖冬阁楼下凉亭见他，兀自烧着茶，面上情绪收敛干净。

       他静得下来，赵家公子却坐立难安，犹疑着不知如何开口，纠纠结结直到寒铁衣递茶给他，他起身接过道谢，落座才问：“三小姐怎么样？”

       “她很好。”寒铁衣道，“赵公子不必有任何负担。”

       赵矩捧着杯子，几经思量，后又起身揖礼说：“若是寒门不弃，小生愿聘三小姐为妻，可先择良辰吉日定亲，待三小姐及笄之年迎娶过门。”

       寒铁衣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这小子向天借胆吗？什么话都敢说！

       “在下说了，此事并非赵公子之错，若因几句流言两家便订下亲事，岂非把流言坐实了？”

       “流言如刀，众口铄金，即便此番能过去，对三小姐日后议亲也会有影响。”生怕二公子不信自己诚意，赵矩急得两条眉毛快团到一处了，“来此之前，小生已经知会过家父，家父也赞同两家定亲。”

       听他如此诚恳，寒铁衣一时还真不好定主意。

       三丫头喜欢，赵矩人品也不错，且从此事来看，这人有担当也有远见，若二人两情相悦，再好不过。

       他正思索着，章姨娘从楼上下来。

       寒铁衣起身见了礼，为二人做了引见，赵矩忙也见了礼，又赔了罪。

       章姨娘落座，也示意赵矩坐，接过寒铁衣递的茶吃了一回，才柔柔笑着开口说：“赵公子能有此心，可见人品贵重，我在此先谢过公子。”

       赵矩道：“小生不敢，皆是小生在昭化宫时，言语莽撞，才惹来这诸多风波。”

       章姨娘笑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与其堵塞不如顺其自然，便是流言如刀只可伤肤，只要持身中正心如磐石，流言则可不攻自破。”

       她吃了一口茶，声音更柔更缓，“我儿现今年小，心思一天百个样，今日喜欢花儿朵儿，明日便爱那飞虫走兽。赵公子是青年才俊，有担当是男儿气概，可我寒家女儿，所求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同心，今日你为责任定亲，来日你若有心上人，岂非伤人伤己？”

       赵矩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他只知道流言四起，寒家三小姐遭人非议，他若不站出来担当，于心难安。

       见他凝眉沉思，章姨娘起身笑说：“行了，你们年轻人聊，我先行一步。”

       送走章姨娘，赵矩没那么局促了，才问：“二公子，寒夫人适才所言，是真心话吗？可别面上如此说，转头责怪三小姐。”

       寒铁衣玩笑说：“我虽像个捡来的，云儿却实实在在是宝，父亲虽知此事错不在赵公子，适才听闻赵公子上门，还想拿大棒把你打出去，怕自己忍不住，才让我接待你。”

       赵矩无语。

       礼部尚书拿大棒打人？实在难以想象。

       “今日之事，赵公子权当没发生过吧。”寒铁衣说话起身，“天色不早，你应该还要赶回白云村去。”

       寒家态度明显，赵矩便也不再坚持，告辞离去。

       寒铁衣回来时，寒若云已随章姨娘回院，他便把十四喊来，“安排人查一下金宅之事，尽快找到十三。”

       凤府。

       在青云街与寒铁衣分开后，凤白梅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朝花楼，得知偷盗唐门与葬剑山庄核心技艺的事进展并不顺利，金家那张矿脉图也没进展，吴珏也没什么消息。

       她便托子鼠查江南陶家，以及金寿的情况。回到府上，已过亥时，先去主院拜访了墨冰，再回院子里，青锋取了信来。

       信是从落魂关寄来的，称黄老将军病危恐难长久，军中一切安排妥当，唯望早做准备。

       想起初到落魂关时，老将军点滴照顾，又忆起珠城之乱后，他交予的那方血印，凤白梅不觉心有戚然，跌坐于榻上。

       “绿绮，我腹痛，去请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