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诚与楚无咎的命案，有两位杨大人上心；翠屏府尹一事，有李邈与秦尚书忧心，寒铁衣一时闲下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捣鼓。

       寒若云捧着茶点来时，她家二哥正对着床头一副字傻笑。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三小姐看着簪花小楷，十分好奇，“二哥，你何时还习了这一手簪花体？”

       二公子得意洋洋，满脸痴迷，“这是你凤姐姐写的。”

       三小姐看看字，再看看那张痴汉脸，叹息着摇摇头，“你别折腾，安安心心把凤姐姐娶进门，此时也不用对着一幅字乐成这样。”

       这话真戳心窝子。

       “你当我不想吗？”二公子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三次，整整办了三次婚礼。两次意外，一次是他自己作没的……

       寒若云拍拍兄长肩头表示安慰，“你早饭又不吃，母亲让我给你送些糕点来。”

       寒铁衣还真饿了，糕点入口，才想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寒若云道：“年宴越来越近，皇后姐姐也用不上我，便让我回来了。还让我给二哥带话，说她在宫里一切都好，二哥不必太过操心。”

       寒铁衣心头苦涩，只不表露，默默吃糕。见寒若云又眼巴巴地看着他，把赵矩这档子事想了起来。

       世间万物入了赵家小公子眼中，都成洁白宣纸上的线条，精确到一毫一厘，便便是那些纨绔口中的‘对女子形体格外挑剔’。

       能在摘星楼说出楚王好细腰那番话，又将昔时宋宽海的话告诉寒铁衣，可见赵矩内里并不是个刻板迂腐的人。

       而他能主动请缨，前往白云村接受实验，坦然、无惧，是个有担当的。

       “赵公子离开京畿营，去了白云村，每日描画房子。”他话说一半，见小丫头喜上眉梢，心情也稍稍畅快。

       “二哥，你还想吃什么？”

       瞧她笑的跟吃了蜜似的，寒铁衣心头却长叹。他知道迷恋一人的滋味，当年的长姐，现在的自己，都在这条路上挣扎着。

       好在，长姐前路虽艰，到底皇上是把她放在心上的。而他，已得一人心，前方是泥泞深渊，还是坦途大道，皆甘之如饴。

       “我想吃你凤姐姐炒的菜。”二公子神秘兮兮地道，“你去不去？”

       寒若云眼神亮了起来，“府上眼下在准备年宴，我们偷偷溜出去，不会被发现。”

       兄妹两个立刻达成默契，偷溜去凤府。

       凤府也在准备年宴，阖府上下都在忙，就连宝姑娘都分得一份工作，唯有凤白梅被排除在外。

       她抄着手，从东院踱到主院，从主院踱到西院，每到一处，都被人赶了出来，说是请她好好歇着，这些小事让下头的人来就行。

       他们把话说的委婉含蓄，但凤白梅还是听出了话外之音：主子您就别碍手碍脚了。

       二公子登门时，她正满心郁闷地在外院的荷塘里钓鱼，十九被拉来陪着。

       倒楣孩子快把一双眉头打成死结了。

       隆冬天气，即便有鱼也沉在塘底，能钓上来就有鬼了。

       他正纠结着，眼角余光瞥见熟悉的蓝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退下。

       二公子捡了十九用的椅子和钓竿，悠悠地说：“杨素安说，刘大人和楚提刑的案子可以并案调查。”

       “哦。”凤白梅拿手撑着脸颊，盯着水塘面，神情恹恹。

       寒铁衣寻她前已经打听了，得知凤将军在府中遭受‘排挤’，便凑上前打趣说：“夫人不必与那起子人计较，等礼成，咱们到寒府，届时你就不用看他们脸色了。”

       “哦。”凤白梅仍旧情绪不高。

       二公子再接再厉，“等年宴时，罚他们先在旁站上个把时辰，馋死他们！”

       见女将军还不展颜，二公子挽袖拽拳，“我去替夫人揍他们一顿，简直太过分了！”

       “好啊。”凤白梅终于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从青锋开始，二公子一个一个地揍。”

       寒铁衣无语。

       青锋可是正经练家子，他只有找揍的份儿。

       “夫人就忍心见为夫受伤吗？”二公子委屈巴巴。

       凤白梅终于展了笑颜，乐不可支，“放心，你挨揍的时候，我会闭上眼的。”

       寒铁衣委屈又无奈地瞧着她，被她眼角眉梢的笑感染得忍不住翘起嘴角来，“三丫头我可带来了，夫人想好上上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