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又是晴天。

       凤白梅与寒铁衣到公主府时，府上正厅已经备好丰盛食物，当中是一只油光铮亮的烤乳猪，旁边摆放的也尽是草原上的各样珍馐。

       桑行戴着黑色皮毛圆帽，身披同色狐裘，倒把黝黑的肤色衬出几分白净来。

       他身旁的北曲徵仍是一身浅蓝镶白的戎装，只外罩一件对襟裘皮褂，满头玛瑙珠玉夺人眼球。

       寒铁衣则是蓝锦白氅，凤白梅仍旧黛衣黑袍。

       几人入座，立刻有婢女捧上牛皮袋来，先给凤、寒二人满上。

       桑行请道：“今日，特意为寒阁主备了我珍藏的马奶酒，寒阁主与凤将军尝尝味道如何？”

       寒铁衣浅尝一口，果真同他在白云山庄吃的那杯一样。

       他搁下杯，笑吟吟地道：“这酒，本阁在别处吃过。”

       “哦？”桑行爽朗地一笑，“寒阁主深得圣恩，莫说是美酒佳肴，便是稀世奇珍，皇上也不会吝啬。”

       “不是皇上赏的。”寒铁衣把玩着杯盏，漫不经心地道，“玉衡坊返魂香之乱，是由白云山庄引起的，本阁有幸，在庄子里讨了一杯贵国的马奶酒吃。”

       桑行脸上明显地露了震惊之色，却不慌乱，“十五日公主府遭人袭击，若非天机阁，小王如今是否还活着还未可知。因为返魂香之乱，公主府防卫松懈，小王又怎会与幕后之人有牵扯？”

       寒铁衣道：“十五日的偷袭有惊无险，大夏西南若乱，对列罗来说是好事。”

       桑行道：“都知道马奶酒是我列罗独有，小王如今命都在天机阁手中，焉敢留下此等明显把柄？”

       “也是。”寒铁衣一点头，自袍袖中取出一本折子，递到桑行面前，“王子无乱大夏之心，你身边的人呢？”

       他说后半句话时，目光落在北曲徵身上。

       北曲徵还他一个冷眼，“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焉知不是你们自导自演？”她扫向静静吃东西的凤白梅，“列罗与大夏重新开战，对某些人可是天大的好处。”

       “不错。”凤白梅云淡风轻地点头，“战火重燃，对伊苏河畔的某些人，但真是天大的好处。”

       北曲徵倒也不是个傻子，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你说闻人晗光？他安插在使臣团中的人已经全部清剿干净，连郝莲桦阳都没留下，他还能做什么手脚？”

       凤白梅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笑说：“使臣团入都的名单没有更改过，唯一的乱子便是我杀义达那日，看来伏诛的那些人，都是你们精挑细选过的。”

       北曲徵还要怼，被桑行抬手拦下，只将那份军报递给她看。

       看过军报后，北曲徵亦哑然无声。

       闻人晗光派人去雪疆的目的，再清楚不过。

       大夏与雪疆虽然建交，却不似与西蛮那般牢靠，且因北地多冰川雪原，北疆人倚仗兵强马健，屡屡兹扰生事。正因如此，正则皇帝才会答应以矿料换取列罗战马，以防不测。

       若北疆受闻人晗光挑拨，与大夏开战不无可能。

       见二人都无话可说，寒铁衣方道：“丝萝我送来了，就在门外，王子验收一下。”

       桑行看向北曲徵，后者立刻起身出门查看，不多时回来，看凤白梅的眼神透着一股凉意。

       “人没事，就是被折磨的厉害，有钻心之痛，无性命之忧。”

       人人都知修罗女将睚眦必较，丝萝掳走武烟，她没一刀把人杀了，已是十分克制。

       桑行朝二人一拱手，“但愿列罗与大夏的互市，能如我们之间的交易，诚心诚信。”

       寒铁衣回了一礼，“王子有何打算？”

       桑行道：“小王欲即刻启程回国。”

       寒铁衣道：“辞朝繁琐，怕要再拖上七八日，闻人晗光既不愿两国和盟，我国中亦有疾世愤俗之徒，王子归途不会比来路安全。”

       桑行略略一想，道：“小王可将仪仗留在国都，待大夏年节后再归，而我带人轻车从简。”

       寒铁衣笑道：“天机阁将奉圣令，护送王子一路出落魂关。”

       “如此，小王便放心了。”

       四人又商议许多细节，凤、寒二人从公主府出来时，恰逢章斌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