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花楼出来，凤白梅一路沉吟。

       追封圣旨已下，马家声名得正，廉亲王妃自会帮嫂嫂说话。舆论已经造好，接下来，就只需要一纸和离书送到洛阳府，等皇帝下旨为嫂嫂除去节妇之名。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安静等待，以防突发事故。

       返魂香是西南白羽卫的事，寒铁衣会查清楚。皇帝允许他继续执掌天机阁，还把提刑司交给他，足以证明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他本是个有大才的人，会解决所有问题。

       她要应对的，是廉亲王府。

       她一路想一路走，耳边忽的出现了寒铁衣的声音，“小白。”

       她循声望去，绿螭骢的马蹄与雪融为一体，马身被牢牢地裹在铁甲里，马背上的人着雪色氅衣，发丝凌乱，满脸的疲惫。

       他身旁还有个瘦小身影，裹在一身甲胄里，正是凤臻的书童小麻雀——凤临川。

       寒铁衣回头同凤临川嘱咐几句，便下马行了过来。

       马背上，凤临川深深地望了凤白梅几眼，到底没说什么，拉着寒铁衣骑的那匹马转身去了。

       寒铁衣已经行了过来，将凤白梅拉到路边，问：“你打哪里来？”

       “朝花楼。”凤白梅道。

       寒铁衣又问她：“这是要去哪里？”

       凤白梅遥遥盯着城门口，随口应：“回府。”

       寒铁衣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确认这里是西城门，而凤府所在的摇光坊在城东，与朝花楼所在的玉衡坊仅隔了条衡阳街而已。

       他抬眼瞧了瞧，见十九跟在后头，稍稍放心。

       他牵过凤白梅的手，沿着璇玑街往回走，“你是想去白云村吗？”

       凤白梅自己都觉得好笑，“路上想事情，没注意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寒铁衣道，“最熟悉返魂香的是白家人，这么多年，他们或许有压制的法子。你放心，我会从白石出那里挖出来的，就算他不说，还有白羽卫主帅……”

       凤白梅问：“如果他们也没有办法呢？”

       “那就只能任由那群二世祖自生自灭了。”

       玩笑一句，寒铁衣才又正色道：“军营中的训练可以强身健体，帮助他们转移注意力，慢慢减轻药量……太医院当初没有重视，是因为远在西南，如今发生在天子脚下，涉及的又多是官中子弟，他们自然上心。”

       说话间到了青云街口，凤白梅停下来，说：“你一宿没睡，回去歇一歇吧。昨夜甄姑娘给了不少线索，相信城防和户部那边，很快会有结果。”

       寒铁衣才挨了尚书大人一顿揍，又奔波了一宿，眼下确实疲乏的很。他立身瞧着黛衣玄袍的女子，抬手在她眉间抹了抹，想要把她忧愁抹去。

       凤白梅笑说：“皇后娘娘才递了帖子来，邀我入宫赏歌舞。”

       寒铁衣欣喜道：“那定是廉亲王妃那里有消息了。”

       凤白梅点头，“所以，我得准备嫂嫂的事。”

       寒铁衣正不想她掺和到返魂香的事情中来，便道：“如此甚好。”

       二人分道，寒铁衣回府后倒头就睡，却梦见自己蓬头垢面躲在一间烂房子里，不时有手从墙上伸出来扒拉他。

       他惊醒过来，却见寒若云瞪着一双核桃似的眼，披头散发地蹲在床头。

       “丫头！”二公子拍着自己小心脏，“你想吓死我吗？”

       寒若云扒拉着他的袖子，一脸泫然欲泣，“二哥，你抓那些人做什么去？”

       “哪些人？”

       二公子抱着被子定了定神，想起昨儿奔波了一个通宵，才把那些二世祖全送去京畿营。

       “圣旨不是说了吗？让他们去训练。”

       寒若云吸吸鼻头，“可他们都是文人，天寒地冻的，如何经受得住军营里的生活？”

       寒铁衣想再睡个回笼觉，不在意地说：“有宣威将军在，就是病秧子也能练出铜皮铁骨来，你瞎操……”

       话到这里，他觉得很不对劲，翻身坐了起来，严肃地看着自家小妹，“这件事同你有什么关系？”

       “我……”寒若云呆了呆，随后慌忙找借口，“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寒铁衣抬手在她额上轻敲，咬牙道：“被送去军营的又不是我。”

       旋即又想起她减肥的事，感觉事情可能有点大条了，“丫头，你不会是，看上那赵家公子了吧？”

       工部尚书的儿子赵矩，确实也在名单上。

       寒若云脸蛋儿一红，结巴起来，“二……二哥说什么呢？我怎么……怎么会……”

       这反应，板上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