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为马家追封的圣旨，毫无悬念。

       皇上和吏部斗了这么多年，哪次不是吏部胜利？

       第二道圣旨，把都中纨绔拉去京畿营历练，这其中深意有待琢磨。难道皇上在吏部吃了亏，便把气撒到那些纨绔身上？

       第三道圣旨一出，朝中立刻炸了锅。

       天机阁主出任提刑副司，负责查玉衡坊返魂香之乱。

       初十，皇上才被逼着扒了醇郡王的官服，收了天机阁主的九章纹之赐，如今把个天机阁主塞到朝堂来？

       要知道，前几日吏部才提出，天机阁主要掌天机阁，就不涉朝堂事，要涉朝堂事就不掌天机阁。

       如今寒铁衣还是天机阁主，又任职提刑司……

       有点意思。

       这道圣旨完完全全是在打吏部的脸啊！

       还有这后半句是什么意思？返魂香之乱？玉衡坊怎么会有返魂香？

       他们这两日都盯着摘星楼辩礼，错过了什么吗？

       别说他们，第三道圣旨权励也很震惊。

       他知道皇帝不是甘心受要挟的人，追封马登道一事，定要有所交换。他原本做好了在长宁府尹一事上让步，哪里想到，皇帝竟然把这个机会给了寒铁衣。

       寒铁衣任提刑副司，李邈便没了官复原职的机会，等同被皇帝舍弃了。

       虽都是耽于享乐的两个人，但醇郡王明显不如天机阁主老练圆滑，加上他的身份，被舍弃也在情理之中。

       这位年轻帝王，但真狠得下心呐！

       寒铁衣回到天机阁，墨冰已从户部回来。

       “户部和兵马司都在查了，宣威将军回信，京畿营也在预备着，现在就等名单和圣旨了。”

       “有你真好！”

       寒阁主真情实感地感慨一句，把自己瘫在张椅里，长声喓喓地道：“这些人一句话，公门中人就累成狗……没心没肺真好呀。”

       副阁主捧着茶坐在对面，虽面有疲惫倒不似他这么悲观，“你这几日怎么总唱衰音。”

       “非是我唱衰，是这些人太猖獗了。”寒铁衣起身给自己舀了一杯茶，浅啜两口，又坐了回来，“等把那些二世祖弄去京畿营后，接下来怎么办？只能生忍着？”

       墨冰道：“没有压制药瘾的药，全靠意志力。”

       二公子浑身一抖，想了一想，迟疑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长期服用返魂香，会怎样？”

       他会问出这个问题，着实令墨冰感到奇怪，看着他说：“若对身体有益，朝廷又怎会把它列为禁药？长期吸食返魂香，会令人精神萎靡，形容消瘦，直至神志不清，衰竭而亡。”

       寒铁衣不自主地又是浑身一凉，不死心地再问：“除了忍，就没有别的法子戒掉吗？”

       “七十多年来，无……”

       副阁主话说一半，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少见地露了惊愕神色。

       四年相处，对面这人一言一行他都太了解了。当务之急，白石出的问题才是重中之重，药瘾的事自有太医院去解决，寒铁衣如此追着问，与他一贯的言行不符。

       “寒二，你不会做了什么蠢事吧？”副阁主冷了神色。

       “只是吃了一壶酒。”寒二公子云淡风轻地说，“挨过他们的苦，才能真正感同身受。”

       那壶酒里有什么，不用问都知道。

       墨冰一时之间不知说他什么好。

       天机阁主向来不是个蠢的，明知道那壶酒有问题，他还吃，定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想他带回来的消息，只怕是用这个做交换的。

       “真到了那一天，你打算怎么办？”

       寒铁衣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他，无比郑重地道：“到那时，你代替我守着天机阁，替皇上看好江湖。”

       墨冰怔了怔，旋即轻笑，“幸好。幸好你不是让我给你一剑。”

       “你想什么呢？”寒铁衣扯了本文档摔他身上，笑骂说，“我刚有了媳妇孩子，可没打算死。”

       将文档放在桌上，副阁主一扬眉，“孩子？”

       惊觉自己说漏了，二公子忙往回找补，“以后会有的。”

       墨冰也不拆穿他。

       “对了。”寒铁衣忙忙地又转话题，“据白石出说，金千文那个铁盒子，一直是带在身上的，如果官府的人没拿，很可能掉到河里去了。”

       副阁主神情冷淡，“你是想让我去河里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