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宝被夜里的大雪吵醒时，是十分高兴的，巴巴地等着天亮可以堆雪人。但天一亮，她便知道这雪人堆不成了。

       墨叔叔昨夜没回家，只可能有一个解释：又出大事了。

       果然，往来的信鸽多了，平素不见影的白衣弟子飞檐走壁、翻墙爬树，来往十分殷勤。

       她开了灶，埋上芋头，往大锅里掺了水，放入鸡蛋。方把煮茶的小炉子烧起来，换上一口大锅，等水沸了往里头放一大把茶叶，待茶水稍凉搬去楼上。

       屋子里四面开窗，墨叔叔临窗坐着，正低声同案前两名弟子交代什么。

       她默默地下楼来，将煮熟的鸡蛋也搬上去，又下来守着灶里的芋头。

       把芋头清理干净拿上去时，茶水少了一大半，鸡蛋也只剩了七八个。

       宝姑娘不觉露了笑脸，见墨叔叔身前无人，剥了个芋头递上去。

       自昨夜从宫里出来，墨冰就不曾歇息，亦不曾展颜。此刻见金小宝笑脸，不由的也笑了笑，接过芋头时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发，说：“辛苦了。”

       金小宝乖巧地道：“等事情忙完，墨叔叔陪我堆雪人好不好？”

       墨冰笑应：“好。”

       宝姑娘心满意足，“那我再去准备食物。”她刚到门口，恰逢女将军上楼来，“凤姐姐。”

       凤白梅本是满脸凝霜，见到她，也忍不住露了笑脸，微微颔首。

       见她来，墨冰请去茶水间坐，边吃边聊。

       凤白梅自舀了碗茶，凝眉道：“幕后之人特意将掺有返魂香的线香与普通线香混合，增加了排查的难度，浪费不少时间。眼下还在查到底有多少人用过线香，墨先生这边如何？”

       “情况不容乐观。”

       墨冰道：“目前来看，药瘾发作的人集中在天枢、天璇、摇光三坊，这三坊多王孙公子，非富即贵，时常往玉衡坊去，应当都是在玉衡坊染上的。城中大小药店都打过招呼，让他们务必保密，但发作的人越来越多，很难保证还能瞒多久。”

       凤白梅问：“西南白羽卫曾饱受此害，应当有应对之策，没有压制药瘾的药吗？”

       墨冰道：“返魂香属于军事，天机阁并无保留，太医院那头已经在查旧档，有天机阁弟子守在那边，既然没消息传来，只怕结果并不理想。”

       凤白梅灌了两口茶，方道：“如此一来，便要做好长久的打算，清查出染上药瘾的人后，应该怎么办？”

       墨冰问：“将军觉着应当如何？”

       凤白梅也不扭捏，道：“若此事发生在军中，最好的办法是将染上瘾的人集中起来，让他们接受统一的治疗。”

       “不太理想。”墨冰道，“此次涉及的多是都中子弟，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且不说能不能让他们配合转移，将这些人聚集在一处，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凤白梅道：“也就是说，目前只有两个问题，让他们乖乖去指定地点接受治疗，另一个问题是确保他们不会闹事。”

       墨冰听着一愣，随后笑了笑。

       但真是镇魂主帅，旁人遇到困难，是想法避开，她是设法解决。

       二人正思量着，寒铁衣进屋来了。

       三个人形容不怎么好，寒二公子尤其不甚好。他一路策马回来，发丝凌乱，脸色惨白，进屋便往火炉旁凑，“城里情况怎么样？”

       凤白梅舀了碗热茶给他，墨冰将城中情况简略一提。

       寒铁衣狠灌了几口茶，身子稍稍暖和，他气喘吁吁地快速道：“目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我去请圣旨，料想这些二世祖也不敢抗旨。京畿营调了大量人手去围白云村，主营里眼下正空缺着，暂时把人安排在那里，就以营中招兵为由，应该能瞒一阵子。”

       他说着话坐下来，又舀了一碗茶灌了几口，方继续道：“我们没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会有另一批返魂香伪装成胭脂投放到市场上。如果让他们得逞，整个洛阳城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