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线香里，确实有返魂香。”

       同尘医馆的女先生声音低哑，有几不可闻的颤音。

       身为医者，她比寻常人更加明白，返魂香这东西有多可怕。

       花嫲嫲闻言直接腿软倒在地上，“完了……我这是闯了天大的祸啊！”

       哀叹完，她又看向凤白梅，“凤将军，这可怎么办啊？”

       黛衣玄袍的女子盘腿坐在榻上，手里紧紧握着笛子，敛眉不语。

       从花嫲嫲提出有人从白云山庄带回线香时，她脑海里便浮现了蓟夕颜那张脸。

       王徽和蓟夕颜，利用掺了返魂香的线香、掺了五石散的竹荪酒，令萧知味陷入幻境，引导他自缢。

       花嫲嫲拿上来的线香，同萧知味房中找到的线香，一模一样。

       柳茹丝给蓟夕颜银子，用的是进购香料的名义……

       司金局采购的香料，会去哪里？

       想到这里，凤白梅浑身激出一股冷汗来，猛然抬眼在屋子里扫了一圈。

       花嫲嫲跌在地上不知所措，女先生满面焦虑，靠窗而立的十九什么也不懂。

       她急忙起身，翻出笔墨来，一边写信，一边说：“嫲嫲，告诉下去，朝花楼我包了，所有不相干的人立刻离开。把使用过这款线香的姑娘全部召集起来，我有话要问她们。”

       她几笔写完，裹上一支线香，交给十九，叮嘱道：“你立刻入宫，将此信交到副阁主手里。”

       十九道：“阁主让我看好将军。”

       凤白梅道：“我在这里不会有事，此事干系重大，托给旁人我不放心。十九，不用管阁中是否有叛徒，用最快的方法，将此信送入宫。”

       十九盯着她看了会儿，叮嘱说：“将军答应我，在此等着，哪里也不许去。”

       凤白梅不觉一笑，也不知寒铁衣是怎么同这傻孩子说的。

       她点头，“我答应你。”

       十九这才接了信离去，凤白梅仍旧奋笔疾书。

       花嫲嫲已经下楼，好在这样的事不是头一遭发生，绝大部分的人也惹不起凤家将军，朝花楼赔的银子也多，骂骂咧咧地离去了。

       不多时，花嫲嫲便把几个姑娘带了进来。她们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当凤白梅真是包了场，进门便同她玩笑起来。

       凤白梅看了一眼，统共十二个姑娘，心里暗暗吃惊。

       十二个人，半年的时间，所陪伴的客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且看她们的穿着，能有银子点她们的，非富即贵……

       她定了定神，漠然道：“各位姑娘听我说，现在我需要姑娘们仔细回想几个问题。”

       她拾起桌上的线香，“你们何时使用此香，燃香时屋中都有哪些人，都要列出个名目来。”

       如花、似玉两个与凤家将军不打不相识，闻言笑说：“这香用了约莫有半年了，谁记得头前那些事？那些臭男人，咱们姐妹不都是隔天就忘了嘛？”

       凤白梅定定地看着她们，“这不是在开玩笑，涉及到朝花楼能否继续开下去，更涉及到你们会不会去蹲大牢！”

       十几个姑娘皆花容失色，“这……凤将军，我们可没犯法。花嫲嫲，你最清楚我们的，你得替我们说话啊！”

       花嫲嫲道：“照凤将军说的做。”

       嫲嫲发了话，姑娘们皆不敢有异议，吵嚷着去了隔壁房间。

       待她们一走，小芸娘才从外头脱身，进来说：“将军，据我所知，白云山庄这半年来，不止请了朝花楼唱堂会。这玉衡坊里，稍有名望的戏班子、花楼，都被请过。其他楼里的姐妹，也得了那线香的赏。”

       凤白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再是清贵的人，也会有想听一两嗓子的时候，洛阳城中九层的王孙公子，都聚集在玉衡坊……还有那些南来北往的人……如果那些线香皆有返魂香……

       白家人到底要做什么？

       她突然心头一梗，颤声问：“寒铁衣用过那香吗？”

       小芸娘道：“自将军回都后，二公子便不曾单独来朝花楼，且他来楼中，只在花爷这间房，花爷只喜奈何香。”

       凤白梅松了一大口气，略定了定神，起身同那女先生揖了一礼，说：“请先生在此稍候，待会儿还需要你来辨香。”

       那大夫点头应下。

       凤白梅又叮嘱花嫲嫲：“不要走漏消息，等我回来。”

       花嫲嫲忙问：“将军要去哪里？”

       凤白梅道：“寒府。”

       小芸娘道：“让两个小子跟着将军去吧，你若出事，咱们不好向花爷交代。”

       凤白梅略略一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