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衣的沉默，令柳生旭心生疑惑。

       “寒阁主说的乱，是哪里乱了？”

       寒铁衣直直地盯着他，要将他的五官印刻进脑海里，不放过每一次轻微的变化。

       “自然是朝中乱了，能逼得皇上弃车保帅的，除了廉亲王和权励，你认为还有谁呢？”

       柳生旭的瞳孔轻微地张大了一点。

       朝中乱了令他感到意外，说明这不是他原本的计划。

       那么柳茹丝的死，和权励突然发难就没有关系？但柳茹丝不可能突然找死，且看柳生旭的态度，显然早知道柳茹丝要死。

       那么柳家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柳茹丝的死，要传达什么讯息？

       柳生旭没再说话，寒铁衣也不言语，只俯身将地上图纸一张张捡起来。看着厚厚一沓图纸，他低眉沉声，“你不配画它。”

       柳生旭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我儿死在这枚镇魂帅印下，如何不配？”

       果然，柳家并未真的放弃柳如海，只是表面上和他划清了界限。

       寒铁衣没回答他的话，只问：“吴珏是怎么回事？”

       柳生旭闭上双眼，表明不愿再开口。

       此行还算有点收获，寒铁衣见好就收，转身时，又提一句：“对了，找机关弩时，柳三刀立了不小的功劳，还得谢谢你把他送到翠屏去。”

       “寒阁主……”柳生旭仍旧阖着眼，“百密终有一疏，你便如此确信，老夫没把秘密藏在别处？”

       寒铁衣行到牢门口，示意外头开门，方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离开解语阁时，闻夫人把寒铁衣喊住，“朱标事出后天机阁便启动了自查，出这么大纰漏的几率不大。有时并不是你太弱，而是你的对手过于强大，或者有那么一两个猪队友。”

       李邈觉得闻夫人这话在说自己，但他没有证据，也不敢辩驳。

       寒铁衣知道闻夫人的意思，所以他才要调查此番同去翠屏的人。

       从解语阁出来，天色早已黑尽，冷风呼啸着将街道清扫，四下寂静无声。

       上了马车，见李邈情绪不高，寒铁衣问：“王爷想知道小白为何对你怀有敌意吗？”

       李邈当然想，但他不相信寒铁衣会这么好心告诉他，怀疑地看着对面的人。

       寒铁衣正色道：“七月末，你盗取钧天剑、将文昭公主置于险境，皇上令你回仰天，但你去了一趟廉亲王府后，旋即登上朝堂，将刘氏案了结。”

       李邈眨了眨眼，很显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昭儿的事是我的错，王叔找我，不过是告诉我如何解眼下困境。且我认为，他说的也没错！”

       寒铁衣不知说他什么好，“叶开颜杀王晓东之前，你提审过他，还带了话给他。”

       “王叔的手书只是要叶开颜招认，我亲自确认过了。当日我带着王府亲兵过去，也是担心凤姐姐有危险。”

       寒铁衣想骂他蠢，忍住了。

       “皇上当初将几位王爷分封出去，除了怕祸起萧墙外，更怕廉亲王挑拨离间。王爷在皇上那里挨了骂，转头就去廉亲王府，让人怎么想？”

       李邈讶然无语。

       “消息传递，并非只有文字这一种方法。廉亲王那纸手书在你眼里是叫叶开颜认罪的，但在叶开颜看来，却是可以行动的讯号。”

       李邈呆若木鸡。

       瞧他这幅样子，寒铁衣被气乐了，“你脑袋里，是不是只装了‘让我不痛快’这一件事？廉亲王把皇上逼成那样，你莫不是还以为他是真心想要帮你的吧？”

       “我……我若不借王叔的东风，早被赶回仰天了。”李邈心虚了。

       寒铁衣笑着哼了一声，“王爷眼下离回仰天一步之遥，怕是要再去借一回东风了。”

       李邈恼羞成怒，“寒二，你别太过分！本王……你什么意思？”

       对面人笑的有点古怪。

       寒铁衣道：“周瑜打黄盖，一个……”

       话未说完，马车停了下来。

       老七：“阁主，是兵马司的人。”

       寒铁衣撩起窗帘，果见怀总兵领着两小队兵马司，正满脸无奈地看着他。

       “奉皇上之令，送醇郡王和寒阁主回府，还请两位不要为难。”

       寒铁衣笑扯扯地说：“辛苦怀大人了，你们把醇郡王送回府吧，本阁自行回去。”

       怀君知道他鬼主意多，“今日起，兵马司会派人在两府外守着，若发现两位禁足期间外出，负责看守的人要掉脑袋的。”

       寒铁衣倒没什么感觉，李邈不可思议，“你说这是皇兄的意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