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副阁主静静地看着没个正形的人，好一会儿，实难同他计较，淡淡地道：“廉亲王。”

       阁主大人犹不满意，“此路若好走，我还找你做什么？”

       副阁主向来好说话，但不代表没脾气，捏着书转了个方向，不理他了。

       正巧金小宝端着烤好的芋头上来，只给墨叔叔。

       寒铁衣便把武烟的事情先放一边，问她：“宝，你云姐姐可曾同你说过什么？”

       宝姑娘很不齿寒阁主‘偷盗’行为，横眉冷对，“不曾。”

       寒铁衣俯身去拿芋头，被宝姑娘把爪子拍开，他满脸幽怨地控诉，“赶着上朝，早饭都没吃，朝堂上被人一顿挤兑，父亲记挂着云儿，一句话也没替我说。”

       金小宝奇道：“云儿姐姐怎么了？”

       “唉……”趁金小宝不注意，寒铁衣逮了个芋头，继续表演苦情戏，“也不知那傻丫头哪里听来的话，非说自己太胖，将来没人要，硬撑着不吃东西，直把自己饿晕了。”

       金小宝记挂着寒若云，没理会‘小偷’，“上次寒夫人来找阿臻，我只同云儿姐姐呆了小半个时辰，只听说她要瘦下来，别的就不知道了。”

       寒铁衣将整个芋头塞进嘴里，十分头疼，“从前姨娘要控制她饮食，她苦不堪言，千方百计找吃的，如今突然转性，就怕是受了哪个混球的蛊惑。”

       副阁主忽然悠悠地开口，“洛阳城中，唯有工部赵尚书家的公子，对女子形体格外挑剔。”

       寒铁衣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赵尚书的儿子，是叫赵矩吧？我记得赵家人都是闷葫芦，三丫头平素也没机会外出与人接触。”

       墨冰道：“十月下旬，文昭公主曾多次召请赵矩入昭化宫。”

       寒铁衣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找赵矩做什么？”

       墨冰道：“昭化宫并无天机阁的人。”

       “嘚……她不在，那傻丫头又犟着不说……”寒铁衣满脑门的官司，“哪里去找赵矩？”

       副阁主挑挑眉，“你想做什么？”

       寒铁衣还没傻到去找麻烦，“总要知道那傻丫头为何转性，才好对症下药，只是去问几句话，不会把人怎样。”

       墨冰这才展眉，“赵矩并未上天机阁的名单。”

       意思是不知道呗。

       寒铁衣把窗户打开，扯着脖子喊了声：“老七。”

       老七打楼下上来。

       “让人找找赵矩……算了，你等一下。”

       他回身，翻出个帖子来，工工整整地写了份邀请函递出去，“把这个送到赵矩手上。”

       老七应声而去。

       拢好窗户，寒铁衣又叹气，“把马祝也送去雁回山吧，他要回到洛阳，便是坐实了权励的话。”

       来正事，副阁主终于搁下闲书，铺开信笺。

       寒铁衣自觉地研墨，“吴珏的事还没查到吗？”

       墨冰润着笔，面色也有些凝重，“从隆庆四十五年，江湖上便没了他的身影，天机阁查了这些日子，从江南到蜀中，只有他从前的事迹可循。”

       寒铁衣把金小宝打发下去，喃喃道：“现今，吴珏是否仿造过铁盒子还未可知，铁盒子里是否真有那件东西，也未知。”

       墨冰道：“那铁盒子乃玄铁制成，特殊材质，冶炼起来诸多困难，亦需要人手，可以循着这个方向去查，但需要时间。”

       寒铁衣一时间也没别的法子，“除此之外，还有件事。如果吴珏真的仿造了一个盒子，也便是有八个盒子。现今皇上手里有一个，廉亲王手里四个，这里一个，除了金家那个，还有一个盒子流在外头。”

       墨冰道：“金家那个还有迹可循，剩下一个，无异于大海捞针。”

       略一想，他又说：“玄铁冶炼有难度，机关更是精巧，吴珏纵然出身葬剑山庄，凭他一人之力，可仿造出来吗？”

       他越说，寒铁衣越觉头疼，“吴家擅冶炼，唐门擅机关，柳家擅雕工……老墨，你说，当初圣祖皇帝造此物，会不会集三家所长？”

       副阁主将笔一顿，随后又微微一笑，“若真如此，你这个年便不用过了。”

       寒阁主仰天长叹，“好烦呐……”

       墨冰将消息写好，拉了拉窗畔一个铃铛，便有阁中弟子前来取。

       他回身落座，又想起一件事，“之前你让留意的房辅臣，天机阁留存关于他的消息不多，但有件事不知是否有关联。”

       寒阁主趴在桌上，近乎绝望地看着他，“你说吧。”

       墨冰道：“头前，放机关弩进城的四名城防兵中，有个叫房为继的，是房辅臣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