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屏又逗留了两日，寒铁衣与凤白梅方启程回都，同行的只有李邈。

       进了腊月，天愈发的冷，没人想骑马赶路，马车行的慢。好在，二公子和醇郡王唇枪舌战，路途不至于无趣。

       直到腊八，方抵达洛阳。

       整个洛阳城，洋溢在年关将近的喜庆氛围里，家家户户都忙着熬腊八粥泡腊八蒜，翠屏的事传到这里，连浪花都没掀起一朵。

       寒铁衣与李邈要入宫回话，凤白梅懒得去受拘，自回府去。

       瞧见她回来，门人脸色都说不出的古怪，凤白梅憋着满心的疑惑，直到主院门口遇上凤英，才问：“府上出事了吗？”

       老管家陪着笑脸，“倒也不是出事，是公子下厨了。”

       凤臻的厨艺……

       凤白梅瑟瑟一抖，明智地开溜。

       绿绮早得知主子回来的消息，领着人将东院打扫的纤尘不染，只等凤白梅一回屋，便将新做的衣衫捧了出来，撑在衣架子上给她过目。

       红底蓝梅，广袖修身，瞧着确实好看，上了身，愈发衬着凤白梅肩背瘦小。

       绿绮替她整理衣襟时，忽的盯着主子脸看了好一会儿，笑说：“将军瞧着添了福气呢。”

       凤白梅对镜瞧了瞧，脸上没什么情绪，只说：“我有了身子，今后饮食用度上，你多留留心。”

       绿绮正替她理腰间的褶子，闻言呆了半晌。

       主子说的话很好理解，就是太过惊世骇俗。

       凤白梅也知此事出格，但饮食起居都是绿绮照料，她迟早会知道。

       她回身在小丫头脸上捏了捏，“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此事姑娘得替我瞒着。”

       绿绮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要是大了怎么办？”

       “我自有主意。”凤白梅往榻上靠去，自阖眼小憩。

       绿绮原地闷了半晌，到底忍不住嘀咕：“姑爷平素瞧着也不是个孟浪人，怎么性子就这么急？也不替将军多考量考量，这事要传出去，那些人又该说闲话了。”

       凤白梅笑说：“傻姑娘，你主子我像是被欺负的人吗？”

       绿绮又呆住了。

       听这话的意思，是她家主子把准姑爷欺负了？

       想到这里，小丫头不由的脸一红，便听见下头凤臻喊：“绿绮姐姐，快来帮帮我。”

       她出门一看，小公子捧着吊锅端着碗，一路如履薄冰。忙下楼去，接了锅碗，只觉一股怪异味道钻入鼻腔来。

       “这便是公子熬的八宝粥？”

       “嗯呐！”凤臻很是得意，“听说姑姑已经到了，特意送来请她先吃。”

       绿绮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这味闻着就很销魂，将军吃得下去吗？

       她正想着，便见主子下楼来，一把揽过凤臻，“臭小子，你这是拿我来练手呢？”

       凤臻嘿嘿一笑，“姑姑，我所认识的人当中，你是最不在意吃食的。”

       “把这粥带上，给你外祖送去。”

       翠屏前后的事，皇帝已通过寒铁衣与杨素安的密折得知，又听寒铁衣细细述了一遍，只说：“凤白梅太过冒险了，若权励信她杀了权晟，怎知他不会铤而走险？”

       寒铁衣道：“经此一试，可见权励心计之深沉，他已经把小白看透了。”

       君王沉吟着说：“会不会是他提前得知了消息？”

       寒铁衣道：“知晓这个计划的，只有醇郡王、安大人、杨大人、拈花教的申猴，及臣与小白，事后，陆家庄的陆子柒猜到了是个局。计划初定，以上这些人的信件往来，天机阁都监视着，断无走漏消息的可能。”

       李泽听了倒是没什么，李邈却心头一骇。

       天机阁的人把他也监视了？

       “罢了，年关将近，天大的事也可以放一放。三年国丧已过，落魂关战事已平，朕已嘱托皇后，年节大办。你这半年多也着实奔忙，这几日便好好在家里陪陪家人。”

       寒铁衣听着这话很古怪，“皇上，是不是父亲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李泽幽怨地瞅着他，“秦尚书说年节大办太奢靡，拿不出银子来，你爹这次和他站一起了。处处挑礼制规矩，不让大兴……”

       一开始还克制着，话到最后，已能听出怨气，“他也不想一想，操办宫宴是要落在皇后——他亲女儿身上的，不设法替皇后分忧，反倒处处找茬。”

       不管是老爹和皇上的分歧，还是和皇后的分歧，寒铁衣都不想掺和。只要他一掺和，他们保准将矛头对准他。

       “臣突然间耳聋，要去看大夫，皇上赎罪。”二公子溜的比兔子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