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我让唐冷凌护送她的原因。”

       屋中无旁人，二公子还是忍不住将身子往前倾，压低声音说话。

       “谁也不知白珏究竟怎么想的，若是有意还好，若真是我们看走了眼，哪怕此番李文昭追到西南去，也不会有结果，但愿他能令她死心。一旦是后者，送李文昭去西南的人，势必要倒大霉……可若是她自己偷偷去的，那就与人无关了。”

       他悠悠地吃了口茶，方继续说：“再者，唐冷凌确实需要一个，去西南的正当理由。”

       凤白梅有些担忧地说：“西南军中向来太平，陡然事出，怕是风起云涌。”

       寒铁衣乐了，“你怎么担心起她来了？”

       凤白梅笑说：“我杀权晟时，她把我认出来，拼命拦着不让我杀。”

       寒铁衣感慨道：“公主享天下养，担天下责，正因她如此拎得清，平素胡闹也叫人认真厌不起来。”

       凤白梅话锋一转，“要瞒住西南，蓟夕颜等人的事，便要掩住不提。”

       “蜀中蓉城遭灾，长宁又革新，皇上不会想看到萧家闹起来。”寒铁衣道，“本来想和老爷子好好谈一谈，结果他竟有些老糊涂，先晾晾他吧。”

       “对了。”寒铁衣又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把镇魂军的事告诉万俊了？”

       凤白梅点头，“不止镇魂军，隆庆帝主谋一事我也告诉他了，还告诉他我要清君侧。”

       “那傻子怕是还做着你乱天下的大梦呢。”寒铁衣嗤笑一声，“他虽非机关弩案的主谋，但蓉城决堤还未查清，盗取赠灾银也是他幕后主使，得想个完全的法子，让他闭嘴。”

       “万俊如果够聪明，就知道自己活不成，那些想让我们知道的，一定会说。而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一次不说，后面也就不会说了。”

       一顿，凤白梅又笑了笑，“除了机关弩和赠灾银，万俊还是水匪之子。权晟对万俊的态度也表明，权家养匪是事实，他们应该也不希望万俊落在我们手里，胡言乱语。”

       借刀杀人，这确是个好法子。

       寒铁衣沉吟片刻，说：“其他人倒还好办，柳三刀是个麻烦。当初我同柳生旭的约定是，不论柳家的情况如何，都不会把柳三刀牵扯进来。原以为他是想为柳家留香火，却不料，他还留了后手。”

       “柳家……”凤白梅抬指轻敲桌面，满面凝疑，“现今看来，柳家应是机关弩案的幕后主使，可他们人在洛阳，是如何同西南军中取得联系的？”

       寒铁衣也很不解，分析道：“西南军中将领，多从京畿营出去；白珏更是白羽卫主帅之子；还有权晟……但权晟是正则元年才去的西南，应与他干系不大。”

       不论是京畿营，还是白珏，一旦牵涉其中，对朝野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寒铁衣在脸上抹了一把，说：“罢了，军中的事，交给皇上定夺吧。明日我会带着权晟审问万俊，你早些歇息。”

       “嗯。”

       凤白梅起身把人送到门口，目送他背影消失，倚在门方上吹了会儿冷风。

       柳如海在江南欲利用镇魂军起事，走私机关弩之事又牵涉西南白羽卫，加之使臣团出事……军中不安，国也难安……

       一个世代为天子执刀的家族，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回房后，寒铁衣并未就寝，在窗下掌了灯，取出天机阁专用信笺写信。

       信给白珏的，一是提醒他机关弩之事，二是托他查，西南军中，是谁与唐晖接触，将萧槐之事告知了他。

       末端皮了一句：托唐门少堡主捎带了一份大礼。

       又给墨冰去信，让他查吴珏生平，查洛阳城中可能与西南军中有联系的人。

       另一封信，写给葬剑山庄老爷子，询问他吴珏的手艺情况。

       他唤来老七，将信交给他，又道：“你准备一下，明日审讯万俊，让钱世贵和赵彪同去听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