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天机阁主相比，郡王爷缺人手；同提刑主司相比，王爷缺经……但好在，他不缺钱。

       水样的银子砸进去，线索也就来了。

       他回无双楼时，已是黄昏。

       杨素安袖着手坐在案发现场，正对那根横梁，梁上的白绫还未拆，瞧着怪渗人的。

       “萧知味每月都会去萧家的香料铺子买香，且每次都是蓟夕颜亲自备好给他，铺子里的伙计也不知那是何香。”

       “竹荪酒则是在天下客拿回来的，在翠屏，荷叶鸡配竹荪酒是常有的吃法。当时萧梨在招呼客人，便没有惊动她，只让柜上的阿香取酒。”

       听完后，杨素安问：“阿香审问过了吗？”

       “审了，也查了。”李邈道，“她招认的也很快，说是三夫人王徽给了她大笔银子，往竹荪酒里放五石散，让天下客的人吃出毛病来，报复萧梨。”

       “倒是巧了。”钦差笑眯眯地缓声说道，“萧知味确实是自缢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令他产生幻觉的返魂香和五石散来自不同的两个地方，看起来像是意外。”

       便是没查过多少案子，李邈也觉得此案没那么简单，“竹荪酒是巧合，那返魂香呢？”

       “本官已经检查过剩下的香料，每一根都有返魂香。”杨素安道，“返魂香虽被列为禁药，但一开始被引进时，是当做止痛药使用。就不知道，萧知味用它做什么。”

       他说着话，示意李邈把门关上，自点了蜡烛，从工具箱里拿出竹夹，方把桌下一个火盆搬出来。

       那火盆上方有纸燃烧过后的灰烬，还连成一整片。

       “劳烦王爷，将这些燃烧过的纸屑放到烛火上炙烤。”

       李邈虽不明所以，还是照做，眼见烧过的灰烬经火已烤，竟显露出字迹来，立刻喜形于色。

       杨素安远远地提醒，“别说话，继续。”

       小半个时辰过去，纸上的内容也出来了。

       “一报还一报，活该断子绝孙。”

       李邈微惊，“什么人对他的恨意如此大？断子绝孙？难道和萧梨有关？”

       萧知味受伤一事，杨素安不曾透露给第二人知晓。他将誊抄的纸条折入怀中，“此事还望王爷切勿对他人提及。”

       除了寒铁衣，李邈对他人八卦不感兴趣。

       “小王了解。杨大人，咱们现在是先查王徽，还是先查蓟夕颜？”

       门一开，迎面来的冷风吹得杨素安瑟缩了一下，他笑眯眯地说：“本官饿了，先去吃饭吧。”

       二人正吃着饭，天机阁弟子将蓟夕颜手中那份卷宗送来了，同时还有打听来的消息。

       萧知味在萧家向来和气，并未与人结仇，众人对他也是同情居多。反倒是萧梨，口碑比萧桦、萧枫好不到哪里去。

       因是家中独女，尤得太爷和太夫人欢喜，自小便是不可一世的样子，尤其将嫡庶看的格外重，除了一母同胞的萧楠、萧槐，家中其他人她都瞧不上，与两个嫂子相处的也不是很好。

       二房因有兵马司蓝家撑腰，她倒是没怎么为难。

       三房的王徽，家里做的是珍珠生意，规模不算小，但和萧家相比便是小巫见大巫。萧梨代为迎亲的当天，便曾奚落的王徽当场落泪。

       萧樟常年不在府上，王徽没少受萧梨欺负，十年前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还因萧梨上门闹，把孩子摔没了。

       至于四房蓟夕颜，她是庶出之女，萧槐还在时，萧梨同她还有说有笑的。萧槐死后，老太爷将陶然园给了蓟夕颜，萧梨为此还去哭抢过。

       蓟夕颜不似王徽那般好欺负，萧梨在她这里讨不到便宜，便渐渐地息了心思，可七年前，因为萧知味和蓟夕颜走得近，她又同蓟夕颜闹起来了。

       听到这里，李邈也忍不住感慨，“这萧家的人际关系，可……”

       话说一半，他自己把话给截断了。

       相比萧家这些内宅间的勾心斗角，宫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听完消息，杨素安也把卷宗翻了一遍，只让阁中弟子将东西放回原处。

       “走吧，咱们去拜访拜访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