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邈和杨素安晃到天下客时，凤、寒二人已经点了一桌子的菜，老鸮也在。

       几个人是老相识，彼此也不是客气的人。

       杨素安坐下吃了两筷子，便开始讲起案子来。

       “萧桦和萧枫的死因是被人一刀扎进心脏。他们身上除了长期以来遭受的鞭伤，死前被人割了八十一刀，现场遗留了残留蒙汗药的手帕。本官推断，凶手是先将死者迷晕，然后在他们身上施刀，最后一刀扎进心脏致死。”

       他说话本就是慢吞吞的，如今边吃边说，更加缓慢。

       郡王爷好不容易才把呕吐的念头压下去，听他轻声细语，胃里又在翻腾了。

       寒铁衣和老鸮虽然面无改色，到底是提不起筷子。

       倒是凤白梅跟没听见似的，仍旧埋头吃的香。

       钦差面不改色地喝了一盅汤，方问：“凤小姐，能同本官说说现场的情况吗？”

       凤白梅直将一碗米饭扒拉完了，才搁下筷子，擦着嘴角道：“我进去延着一条很窄的楼梯而下，拐了三个角，底下是个石台……”

       她看了看房间，“同这个房间一般大。”

       “牢房在石牢四周，向下凹去，围着铁柱子。我进去时，萧桦和萧枫就躺在石台上，当时二人已经咽气。萧枫心口插着一把巴掌大小的解牛刀，我刚把刀拔出来，一堆人下来了。”

       “石台上的血迹如何？”杨素安问，“有溅散、拖拽的痕迹吗？还是只有流血的痕迹？”

       凤白梅想了想，“没有拖拽痕迹，尸体四周的血迹很杂乱，像是……摩擦、踩踏形成的。”

       “尸体直接放在地上的？”

       “是。”

       “有行刑的地方吗？看到什么刑具没有？”

       凤白梅摇头，“时间太短，我没检查里头是否有别的暗门。”

       杨素安搁下筷子，长眸掀开两道精芒，直直地定在凤白梅脸上，“以凤小姐的手法，割人一百六十二刀，需要多长时间？”

       凤白梅道：“如果是一具尸体，半盏茶的功夫。”

       杨素安再问：“如果要每一刀都受力均匀，伤口形状完全一致呢？”

       凤白梅摇头，“便是我军中专司刑讯的人，也做不到保证每一刀的力道都是一样的。”

       一问一答语速很快，旁人还好，李邈先支撑不住，夺门而出，找个地方吐去了。

       杨素安看着他的背影，顿了片刻，视线转向老鸮，“萧公子，水牢里的人，平时是怎么关押的？”

       老鸮缓和了一下，才说：“为了防止水牢中的人自裁，一般会把他们手、脚、脖子都戴上镣铐，锁在牢房顶上。以保证潮水涨上来时，不会把人淹死。”

       杨素安点头，“这与尸体上的痕迹是符合的。”

       随后，他又问：“镣铐的钥匙是谁保管的？”

       “老爷子。”

       杨素安又问：“他们身上的鞭伤怎么回事？”

       老鸮摇头，“我不知道，那水牢我也只是很小的时候进去过一次。”

       钦差脸色稍缓，“凶手的明显特征：刀功很好、沉得住气、对水牢情况了解、有钥匙、力气大……萧公子觉得，符合以上特征的人，会是谁？”

       老鸮觉得很不舒服，但还是勉强压抑着，应说：“姑母和姑父还有我，都是学过厨艺的，据我所知，四叔生前也爱下厨。学厨的人，都得静得下心来。至于水牢的情况，在萧家不是秘密。镣铐的钥匙只有父亲那里一把。”

       杨素安道：“萧槐已死可以排除，事发时，你和其他两位在哪里？”

       老鸮道：“我在家中，姑父一般在无双楼，姑母则时常待在天下客。”

       “有其他人作证吗？”

       “初八晚上，四婶带了许多女子来，响尾也在，他们皆可作证。”

       杨素安再问：“你能确定，萧知味和萧梨一整晚都待在无双楼与天下客吗？”

       老鸮叹出一口沉郁的气，“我又不是神仙，这种事，杨大人去楼里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见老鸮脸色越来越难看，寒铁衣把话题岔开，“杨大人，你这么一说，本阁反而有些不能理解。如果凶手是为了嫁祸小白，用得着费这个劲吗？”

       杨素安也没追着老鸮问，“也许，凤小姐只是凑巧闯了进去。”

       凤白梅道：“我进去时，并不是涨潮时间，牢中一目了然，且明面上的通道只有一个，如果是我突然闯入，凶手从何处逃走？”

       “既不是嫁祸，难道是仇杀？凌迟，这得是多大的恨啊！”寒铁衣也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