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凤白梅阖眼养神，寒铁衣却紧皱双眉。

       “杨素安实在太精了，适才我不该当着他的面问聋哑仆之事。照这么查下去，柳三刀迟早要被他挖出来。”

       凤白梅倒是很乐观，仍旧闭着眼说：“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哪些事上要装聋作哑。”

       “小白，你可知道，柳家人买的那处庄园，原主是谁？”

       眼皮向上一掀，凤白梅便瞧见了寒铁衣满脸严肃，不由的也跟着皱眉，“莫非和萧家有关？”

       “也算是有关。”

       寒铁衣挪到她身边来做，拉着她的手细细摩挲，“柳三刀现居的陶然园，挂在韩瑞麒名下，其原主正是萧家太爷。”

       凤白梅不解，“萧、柳两家如何扯上关系？”

       “萧家生产的蜀锦、蜀绣，香料脂粉，笔墨纸砚，皆有精品供应宫中。其制作的高级颜料，更是专供于司金局使用。柳茹丝多次到蜀中考察，便是考察萧家颜料制作。”

       “其二，流进洛阳城的十支机关弩，是藏在进城的皮毛里，天机阁已经查出，那车皮毛挂的，是萧家的旗号，只是还不知究竟是哪一房的商标。”

       “其三，唐老爷子传来消息，唐晖曾数次到翠屏，名义上是祭拜好友萧槐，实则是同柳茹丝做交易。”

       寒铁衣说完，又偏头看着凤白梅，“你又因何确定万俊藏身翠屏？”

       凤白梅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一声，“我其实也不确定，只想着翠屏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好，我若是万俊，定会选择将此处作为避风港，四面都有退路。”

       寒铁衣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无奈地笑问：“你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是在落魂关养成的？”

       凤白梅靠着车壁，笑说：“我没掌印前，只是老何手底下一个小喽啰，他怕我犯浑找事，整天盯着我。后来掌了印，他盯的更紧，我连打人的机会都没了。说实话，交出帅印那一刻，我浑身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老何’两个字一出口，寒铁衣的脸色便垮了下来，等她说完，才咕哝一句：“他的差事我接了，以后我盯着你。”

       凤白梅一阵头疼，转移了话题，“萧家的事，你打算从何查起？”

       寒铁衣将窗口拉开，寒气进入车厢，满街游走的人和道旁林立的铺子，却叫人从眼睛暖到心窝子。

       “林森森霸占长宁，靠的是蛮力，弄得民不聊生，民心不在他那里，我们怎么闹都没问题。但翠屏不一样，你瞧这些人、这些商铺，几乎全刻着‘萧’字。”

       凤白梅也转头看着，有感而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世上，再没什么比‘民心’更能护人了。”

       寒铁衣道：“所以，钦差查案不行，天机阁公干也不行，只能是文昭公主代天巡游……萧家外府很松懈，但内府阁中弟子很难混进去，而杨素安即便进去，知道他是来查案子的，众人也不会与他说实话。所以这次，咱们还得靠李文昭和陆子柒。”

       风吹来有些凉，他放下窗子，继续说：“等这潭水浑了，便好浑水摸鱼。在这之前，咱们先让柳三刀换个地方。”

       凤白梅有些疑惑，“如果翠屏是万俊的老窝，柳生旭为何还把柳三刀往这里送？”

       寒铁衣道：“或许，他同万俊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要他保全柳三刀什么的。你同那小子能说上几句话，明日你见了他，兴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凤白梅问：“为何今日不去？”

       “那庄子要出南城一里地远，且处在一片辽阔之地，稍微靠近便会立刻被发现。咱们要去见柳三刀，还要做一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