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爷子看向自己儿子。

       相比常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大儿子，这个小儿子可但真福气的很，只看他那大腹便便的模样，便知晓他这些年过的相当不错。

       “我萧家何时轮到一个寸功未有的人做主了？夕颜，你自去家祠领罚。”

       四夫人不敢多言，应声离去。

       老鸮闻言不由的微微凝眉。

       杀鸡儆猴，向来是震慑人的好手段，老爷子这一罚，是罚给他看，要他安分守己。也是罚给寒铁衣看的。

       寒铁衣自然懂萧老爷子的深意，只笑着拱手揖了一礼，“不请自来，确实是小子唐突了。”

       “不敢。”嘴上应着，萧老爷子的神情可没半分不敢，“深夜闯府，有事吗？”

       寒铁衣起身笑说：“这深更半夜，又是大冷的天，老爷子龙虎精神熬得住，小子可是又冷又困，不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寒铁衣的名声，萧楠也是听说过的，知道此人向来能说会道，也实在懒得同他扯皮，“凤白梅杀我两个弟弟，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寒铁衣问：“老爷子亲眼看见她杀人了？”

       “水牢密地，只有她和我弟弟，凶器在她手里，而我两个弟弟都死了。不是她，还能有谁？”

       “能进人之处，便算不得密地。”寒铁衣道，“此番我二人来翠屏，并非为着三年前的案子来，且萧桦、萧枫是当年贪污案的证人，他们两个死了，对我们无任何好处。”

       萧楠问：“不为查案，她闯我水牢做什么？”

       “长宁和洛阳发生的事，老爷子应该早有耳闻，唐家堡的机关弩流出，我二人怀疑剩下的那些东西以及万俊就藏在翠屏。”寒铁衣倒是实诚。

       萧楠道：“漕帮是百年老字号，即便被水上飘渗透，官府也没有查出来，我萧家又如何知情？万俊出事后，萧家立刻断了与漕帮的所有生意往来，寒阁主莫非怀疑，老夫与水匪勾结不成？”

       “不敢。”

       寒铁衣微微欠身，“萧家这些年为百姓做的事，朝廷都看在眼里，只是林子大了，难免有害群之鸟。老爷子，你能保证，萧家上下的人，同你都是一条心的吗？

       萧楠沉默了。

       萧家不缺钱。有了钱，便能买来权，也能买来一家子其乐融融。但这世上，从来不缺贪财、贪权之人。

       萧桦、萧枫便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真的有人背着他同万俊勾结，便是把整个萧家置于火上烤。

       寒铁衣深知他最看重的便是名声，又说：“若老爷子肯卖我这个人情，我不仅帮你查出是谁杀了萧桦、萧枫，还能答应你，机关弩之事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替萧家保密，只问责相关人员，绝不牵连。”

       他退了一大步，对萧家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萧楠却并不立时应，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老夫可以给你时间，但凤白梅得先押在萧府，直到查出真凶为止。”

       “不行。”寒铁衣语气坚决，“小白我必须带走。”

       萧楠重重地一拍扶几，“寒阁主适才所言，无任何凭据，老夫若把人此时交给你，如何同族中人交代？若你查不到凶手，而凤白梅又跑了，老夫找谁说去？”

       寒铁衣道：“我家小白是个不安分的人，你要想关住她，必要令她吃苦头。若关不住她，只怕不等我查出真相，她已经将萧家搅扰的天翻地覆了。”

       凭凤白梅在长宁的所作所为，萧楠完全相信寒铁衣的话，但他若轻易松了口，又如何掌控萧家？

       “人不可能就这么让你带走。”

       寒铁衣略略一想，自袖中取出一枚天子私印，“此印乃圣上钦赐，凭此过关可不受检，出入宫禁自由，若我查不出真相而小白离开翠屏，老爷子可凭此印到圣上跟前讨说法。”

       天子私印，他敢给，萧楠还要仔细思量接下后的风险。

       再说水牢本为私设，萧桦、萧枫又涉及到三年前的赠灾银事件，他敢去问皇帝吗？

       沉吟良久，老爷子到底还是退了一步。

       “也罢，老夫且信你一回。寒阁主，行商之人以诚信为本，望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