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金万两手筋被挑断一事，十三心里到底是有愧的。

       但要他跟在金万两身边一辈子，他是做不到的。

       他想了两个主意。

       一是给舌首大人招个能打的夫婿，但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行径，这话他实在没敢说出口。

       他的第二个主意，是让金万两继续自食其力。

       当然，她手筋被挑断，虽然接上了，但力气这个饭碗她是端不起了。但重剑拿不起，那就拿别的嘛，十八般兵器，总有一样合适的。

       他把这个想法一提，金万两答应的很爽快，兵器也挑的很快：软剑。

       白衣、蒙面、软剑，天字楼弟子的标配。

       软剑携带方便，可杀人于无形，从记事起十三便抱着它们睡觉了，为人师表一点问题都没有。

       金万两不是寒阁主，她不缺战斗经验，但重剑在力，软剑在巧，两者天差地别，学起来费劲儿。

       好在她自己也明白，寒铁衣把十三借给她，只是为了稳住地头舌内部不乱，不可能真把他拴在身边一辈子。

       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她金爷的男人，不说甜出蜜来，也绝不可能是个苦瓜。

       为了专心学好剑，也为了不在地舌头内部丢人，金万两特意借了朋友的白云庄园，结果剑没学两天，就遇上事了。

       白云村有条与淮江相接的白云溪，村子里的人洗东西都在这条溪里。

       二十三日一大早，到溪边洗菜的村民从小溪里捞起一个人，剩一口气吊着。

       出于职业病，金万两拉着十三去凑了个热闹。

       十三一眼便认出，那人是丐帮长老郭天，人称郭疯子。

       村里的郎中给郭疯子诊断，浑身被拳头砸的稀碎，捱不捱得过去得看阎王爷瞎没瞎眼。

       而郭疯子断断续续清醒时，一个劲儿地念叨天机阁，又不说具体什么事，十三只得送了消息回去。

       寒铁衣赶到白云村时，正值晌午。整个村子炊烟缭绕，加上村中屋顶墙壁皆刷了白漆，晃眼望去似在云端。

       郭疯子被安置在村口的农户家里，浑身裹得像个粽子，若非事先知道，让寒铁衣猜一天也猜不出他是谁。

       四下无人，十三才说：“是贺家拳。”

       寒铁衣身上披着轻裘，掩住口鼻，眉宇蹙了一丝厌恶。看了看后，便退出门来，吩咐说：“让人沿着溪流的方向沿途查一下，看看人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十三应声要走，寒铁衣唤住他，“我喊老七呢。”

       十三这才想起，自己被‘扫地出阁’了。

       老七去后，寒铁衣才问：“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十三道：“金万两确实见过其父曾有过一个铁盒子，但金千文死后，这个盒子便不知去向，她因只当做普通的盒子，也并未放在心上。”

       寒铁衣身上乏力，索性靠在墙上，掩唇低咳了两声，方说：“让她仔细想想，金千文可能把盒子放在什么地方，可能交给什么人……你没事也去翻一翻。”

       十三应声，瞧着阁主脸色不大对，走开了一会儿，回来说：“旁边腾了间干净屋子，阁主去歇歇吧，郭疯子醒了属下通知你。”

       寒铁衣也不强撑，自去歇着。

       十三候在门口，等老七来，叮嘱说：“阁主向来不爱吃药，一背人便把药倒了，你得不错眼地盯着他。”

       老七皱皱眉，这哪里是天机阁主？分明是个小孩子嘛！

       他好奇：“那样重的伤都捱过来了，怎么那点子苦还吃不下呢？”

       十三哪里知道？

       自家阁主那些毛病，都是他自己这四年总结出来的。

       “人无完人，总要有些缺点。”

       老七觉得：“阁主的缺点还少吗？”

       寒铁衣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着实出了一身的汗，醒来方觉浑身通透，郭疯子也醒了。

       着实看清了是寒铁衣，他才开口：“漕帮的人，冲着矿脉图来的，图被他们抢走了。”

       近四十的粗犷汉子，声音虚弱的几不可闻。

       漕帮，那便是万俊了！

       寒铁衣心头一紧，“在哪里抢走的？”

       “义宾……杀宴姝的人，不是丐帮……”

       寒铁衣安慰他，“宴姝之死钦差已经查明，郭长老安心养好伤再说。”

       没给寒铁衣细想的时间，老七带来消息，“余道子和三位大师到洛阳了，说要见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