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白梅用笔头点着纸上的名字。

       “我们假设，杀邱猷为和伤李邈的人是桦阳，那么他伤李邈便是为了逃走，亦或者防止他发现什么。那么邱猷为之死，便有太多疑点了。”

       屋中味太杂，寒铁衣让那中年男子给李邈多盖上薄被，将门打开透气。

       “邱猷为一花甲老人，又身处孤山，要杀他有很多方法。但凶手选择用掌力震碎他五脏，好像在告诉查案的人：我内力很深厚、功夫很高，你来查我啊！”

       他回过身，示意凤白梅挪到矮桌边坐下，继续说：“而我们排查了洛阳城附近的江湖高手，很容易便想到使臣团的人，凶手猜到李邈来玉兰驿站也就不足为奇。而李邈得知桦阳曾于青梅小镇附近失踪，他一定会去验证从青梅小镇到韦驮山的时长，看看桦阳是否有作案的时间。”

       “郝莲桦阳……郝莲家的人，支持的是二王子闻人晗光。”凤白梅道。

       寒铁衣道：“自古拥兵在外，最易遭君王猜忌，何况闻人晗光还是王子，背靠郝莲家族，有与桑行一争之力。且此番两国歇战是桑行促成，他此来还要促成互市，只怕也是担心两国继续开战，晗光拥兵过重。”

       “如果使臣团有人行刺郡王，大夏必不会善罢甘休，即便不开战，互市一事只怕也要搁浅。”凤白梅接过话头，灯下眉间若有寒霜，“加上司金局之事，其意也在破坏两国和平盟约……”

       寒铁衣道：“但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桦阳是如何逃出驿站的？李邈对他已有怀疑，若见到他，岂会平平静静地挨上那么一刀？”

       凤白梅拨了拨灯火，“那就另一个假设，桦阳不是凶手！”

       寒铁衣顺着她的话分析道：“但他恰好在邱猷为死和李邈受伤的时间失踪，说这一切都是巧合，未免太凑巧了，除非有人故意设计他。”

       凤白梅道：“三王子闻人威海所仪仗的詹台一族、九王子所属的宗政一族，皆有人在此次的使臣团中。互市失败，桑行在国中威信将大打折扣，而两国也没到开战的地步，闻人晗光手上兵权也不会增加，甚至还可能背上破坏邦交的罪名……”

       她唇畔析出一抹冷冽的笑，“若真是如此，幕后之人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但真好手段！”

       寒铁衣想了想，问：“如果此案同列罗使臣团没有关系呢？”

       “那便是我国中，有人蓄意破坏两国和平！”凤白梅脸色不善，“真要查起来，只怕又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带出泥，没完没了。”

       她一抬眼，见寒铁衣面色异常疲劳，有些不忍地道：“不管怎样，也得等章斌抓到桦阳再说。你歇会儿吧，有情况我喊你。”

       寒铁衣确实累极了，在凤白梅面前他也没什么好装的，起身要去隔壁，忍不住又折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灯下女子，神情凝重。

       “小白，你说过，武开国，文守国。这和平是落魂关儿郎披腥载血换来的，不论背后之人是谁，我定不教他得逞！”

       凤白梅抬眼看他，柔柔地一笑，“我相信你有此心，也有此能力。”

       寒铁衣亦笑笑，不再多言。

       他走后，凤白梅起身拿过那个托盘，静静盯着里头的刀片。凉风进屋，吹起她额前薄薄碎发，眸眼里的一片冰凉被烛火掩盖着，若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