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辛苦了。”

       除此一句，李泽再无话可说。

       中秋一事，虽是权容歆设计，可也是他大意才会中计。他若能再强大些，便可不受廉亲王与吏部尚书的摆布。

       可他手中的权力太少了，一如尚在东宫时，听从先帝诏令迎娶侧妃；一如为了笼络朝臣，不得不迎户部尚书之女入宫；一如中秋事出，不得不封权家女为容嫔……

       这一切的一切，他的皇后都默默地受着，为他百般周全，事事体贴入微。

       皇后笑说：“臣妾不过举手之劳，真正辛苦的是容嫔妹妹，皇上得空应多去承恩宫陪陪她，女子怀孕，头三个月最为紧要。”

       “嗯。”李泽应了一声，略略想了一想，“潘德，令人取那柄和合如意送去承恩宫，告诉容嫔，安心养胎，朕得空就去看她。”

       潘德领命。

       正事说完，皇后方转眼看向寒铁衣，笑问：“你这额头是怎么回事儿？”

       寒铁衣低头道：“皇上御口亲赐，走路不小心，磕伤的。”

       寒朝云便知道，这二人之间又吵起来了，且此次事还不小。

       “眼看着是要娶妻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难怪你同凤小姐的婚事一拖再拖，只怕是你平时做事不仔细，惹怒上苍降下惩罚。”

       她语气里满是苛责，眸中却还带笑，“皇上可要好好整治整治他，省得凤家小姐哪日嫌弃他了，他又跑臣妾这里来哭鼻子。”

       李泽如何听不出她在为寒铁衣说话，有些不满地说：“你就偏帮他吧。”

       “臣妾不敢。”寒朝云起身福了福礼，笑说，“承恩宫还有诸多事，臣妾告退了。”

       皇后一走，寒铁衣便自觉地起身站到一旁，仍旧垂首不言。

       凉风入亭，带着寒菊清香，在鼻尖萦绕不去。

       君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思绪从后宫抽离，自嘲地笑了笑，“朕知权家女心计龌龊，却只能养着她，还要靠她给朕诞下长子，以定前朝纷纷流言。”

       他叹出一口郁结之气，“寒二，男人做到朕这个份儿上，普天之下，也只此一家了吧。”

       寒铁衣也不由的一笑，只是笑容苦涩，勉强地玩笑一句：“世间还是普通人多，他们哪有这坐拥三千佳丽的福气？”

       “福气？”君王嗤笑连连，“等你和凤白梅成了亲，朕便把这福气赐给你。”

       寒铁衣道：“臣也没有这福气。”

       李泽抬眸瞥了他一眼，到底是气不上来了，抬手在桌上叩了叩，示意他坐下来，“朱标可有提到先帝那纸婚书的事？”

       寒铁衣重新坐下，“他没说，我还没问过他。”

       见君臣两个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潘德自去园子外，吩咐人重新断了茶点来。

       李泽吃了口茶润嗓，又问：“他还说了什么？”

       “甄兼仁说，十三年前的落魂关公案，是早在七年前，先帝、廉亲王、怀阳老侯爷三人联合策划的，落魂关布防图、矿料……现在还要加上文昭公主！”

       前有先帝近卫甄兼仁，后有暗字楼弟子朱标，现在更加上义达手里握着的那份婚书，无一不在说明这桩事的真实性。

       可自知晓此事的一月多来，他总盼着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睁开眼时，能回到阳春三月，朝花楼初见，凤白梅红衣如火，一曲金戈划破满楼旖旎风光。

       李泽虽早有怀疑，但得到证实，心头仍是不免一寒。

       二十年前，他方九岁，先帝常诏凤家长公子入宫，那时的凤承策，虽然年少，已经能将一杆长枪耍的虎虎生风。他还常对几个皇子夸耀，说凤家满门皆将才！

       当时他还曾反驳，说凤家二小姐是天上的仙女，不是将才。

       哪里想得到，竟一语成谶，最终凤白梅也成了权掌三军的将才。

       正此时，潘德又进来，说：“皇上，文昭公主在外请见。”

       正则皇帝心头正乱成一团，想也不想地说：“让她回昭化宫待着去。”

       潘德为难道：“公主说，只要皇上答应她一个条件，她便答应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