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从玉兰家里回到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夜间十点多钟了。虽然他有种失落和心酸，但是不管怎样，他既打通了李妍妍的心结，又打听到了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白羽一进大门，袁丽、王蛟和孙傲就赶忙从办事大厅里走出来，孙傲上前抱住了他，哈哈大笑道：“哎啊，我的白大哥，可想死我们啦！”

       “别说得这样黏糊，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咱们俩是同性恋呢！”白羽笑骂着推开了孙傲。

       一旁的袁丽和王蛟笑得喘不过气来。

       “别笑了，有情况！”白羽急忙做个噤声的手势。三个人都显得很紧张，忙问道：“什么情况？”

       “嘘——别人都睡了，这样口无遮拦地大笑，会吵着别人的！”白羽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们边说话边向着白羽的办公室走去。白羽见他们都跟着他，来了个急转身，紧随在他身后的袁丽差点撞进他的怀里，仿佛要来个小鸟依人呢。吓得袁丽急忙向后退去，却把身后的王蛟撞得了趔趄，差点跌倒了。

       袁丽虽已过了标梅之年，也有很多公安口里的男孩子追求她，但她始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吓得那些男孩子退避三难舍，不敢问津。没想自己差点误入白羽的怀中，即便身为警察，也弄得满脸臊红，心如鹿撞，浑身的不自在。

       王蛟和孙傲注意到了袁丽的变化，却没敢说话，以便惹得这位看似柔弱的母老虎大发雌威，自讨没趣。

       袁丽抚了抚惊跳不已颤晃晃的胸脯，惊叫道：“白大哥，你发哪门子疯啊，怎么来了个急转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纯属意外，纯属意外！”白羽尴尬地连连道歉。

       袁丽急忙捂住嘴，低声道：“真想狠狠地开你一顿撒撒气！”

       白羽装着怕怕的样子，急忙开了门，一头钻到屋内，忙叫道：“我好怕怕，你们可千万不要进来啊！”

       王蛟、孙傲和袁丽这么久了没见到白羽这么开心，刚才的恶作剧转瞬忘却了。他们坐在条椅上，忙忙问道：“白大哥，有什么收获吗？”

       白羽也不在玩笑了，郑重地说道：“那件事确实有人在背后使坏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孙傲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羽把从玉兰那里听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原来12月15日早晨，玉兰和李四起来不久，家里还真来了两个人，他们一见院门开着，就直接闯了进来。这是两个身材特高，一个是面目黧黑留着浓密络腮胡子的男人，一个是猿面虬髯的男人，俩人身着黑色的皮夹克，面貌凶恶，煞气凌人。

       李四一见大清早有人闯进来，强装大胆，忙拦在他们的面前，色厉内荏地问道：“你们这是干啥呢？”

       “别嚷嚷！老子不会咋着你们的！但你们必须听老子的吩咐，明白吗？”络腮胡低声吼叫道，就如同凶暴发威的老猿猴。

       玉兰胆怯地走到李四身边，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们让我干什么？违法的事儿我们可不干！”

       “啥叫违法？啥叫不违法？——别和老子们罗嗦，听着，今天整个上午不许外出，必须呆在家中，只要一听到有人喊‘警察胡乱抓人’了，就给老子出去，看着别人咋做你们就咋做，明白不？”猿面人毒辣辣的眼睛在李四和玉兰身上扫过来扫过去，近乎怒骂似的说道。

       “不明白！”李四怕他发怒，连忙改口道，“明白，明白！”

       “明白就行，你要是敢不听老子安排，有你的好看！”猿面人恶狠狠地说道。

       络腮胡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元钱递给玉兰，说道：“这是五十元，就算老子给你们的辛苦费了，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敢欺瞒我们，不听从爷们的安排，事后除了追回这笔钱外，还要你们加倍赔偿，另外你们还有可能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明白吗？”

       “我们不要你的钱！”玉兰不接络腮胡递给她的钱，胆怯地拒绝道。

       络腮胡嘿嘿地冷笑道：“虽然你们不认识老子，也该明白老子是吃哪碗饭的吧！和我们拧着干，可是没啥好果子吃的哦！把钱拿着，听话就行！”络腮胡左手一把抓住玉兰的手，右手硬生生地把五十元钱的钞票塞进了她的手中。

       “手怪滑腻的哦！”络腮胡痴痴地望着玉兰羞愧恼怒地眼睛笑道，“老老实实把钱的拿着，老子还能这样做吗？真是不识好歹！”

       络腮胡和猿面人急促促地向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回来，恶狠狠地盯住玉兰说道：“你们给老子记着，要是敢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老子定会回来的，嘿嘿，那个后果是啥样，你们不是傻子，也该能想到！”

       白羽讲述着那天早晨李四和玉兰的遭遇，孙傲、袁丽和王蛟早就气得脸色泛青了，王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低吼：“真是无法无天了，还有天理吗？要是不狠狠地惩治这帮家伙，老百姓就过不上安心日子！”

       “真是反了他们啦！”孙傲也怒火满腔地说道。

       袁丽黑晶晶的眼睛里喷射着愤怒的烈焰，她轻启朱唇，厉声厉气地说道：“光荣镇真是太乱了，看来我们是要花一番大功夫啦！”

       白羽望着秀面含煞的袁丽，问道：“袁所长，难道对刚才二人就没有一点印象吗？”

       袁丽一愣，一惊，恍然大悟了：“白大哥，你是说猿面人就是光荣镇小祁庄的祁田，络腮胡就是光荣镇杜寨的村支书杜奎吗？”

       “我想就是他们，我曾经听你介绍过，因此对他们的印象很深刻！”白羽直视着袁丽答道。

       “要不我们再把这两个泼皮的照片给玉兰和李四认一认吧！”袁丽心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白羽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担心他们已经睡过了，太晚了，再找他们不太好吧？”

       “要不明天早晨再去也行！”王蛟和孙傲忙说道，“再去可就扰民啦，知法犯法，群众会有想法的！”

       袁丽不满地扫了他们一眼，嘟囔道：“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白羽虽然心中想着让李妍妍回校复课，但是他也有些担心钱薇薇和光荣四虎再去找她的麻烦，便向袁丽问道：“袁所长，光荣中学的四虎和钱薇薇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不太清楚，我来了之后，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摸底排查光荣镇各村地痞无赖，以及孟卫国父子的事情上了，加上学校没有反映，一时间没有找他们。他们是什么情况啊？”袁丽不好意思地看着白羽询问道。

       王蛟和孙傲也十分关注，心道，既然白羽提及他们，看来他们很不一般啊。

       于是白羽就把光荣四虎和钱薇薇的事情，很详细地告诉了他们。袁丽表示，看来派出所是该出面给他们敲响警钟了。

       白羽心中挂记着李妍妍上学的事情，第二天他想必须起早，顺便到玉兰家，通过照片让他们帮助辨认孙奎和祁田的身份，因此就向袁丽要了照片，准备第二天来个一箭双雕。

       白羽一夜未眠，玉兰凄苦的表情，让他心碎，他想要是自己不是多情的人，是不是早就和玉兰成婚了呢？可是自己明明就是个多情而滥用情感的不良之人啊！他鄙视自己，咒骂自己，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玉兰已经再为人夫，潘梅也因为自己以为聪明的算计而送掉了性命，把他抛到了怆痛的深渊里。有多次，当他瞑目想要睡着时，潘梅总是走进他的眼中，向着他含泪而笑。还有闻瑞亚，为了逃避，为了远离这个让她心痛而难舍的地方，至今不知道身在何处？还有林萍，也是个不幸的女人，她给自己的很多，可是自己至今也没有给她个应该的名分。还有……白羽辗转反侧，以泪洗面，昏昏沉沉，如在梦中。

       痛苦不堪的白羽，没到五点钟就从床上爬起来，坐在椅子上生自己的闷气。

       冬日里六点多钟，天还没有放亮，白羽就趁着黑儿向玉兰家里走去，除了路上遇到了上早学的孩子外，大人大都还躺在被窝里没有起来吧。

       早晨的风比夜晚不分伯仲，白羽穿着羽绒袄也感不到暖和，他甚至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围上围巾。附近人家的鸡鸭却不嫌累，起了个大早，叽哩哇啦地亮着嗓子，给这个苦寒的冬晨，送来了缕缕的温暖和生气。

       玉兰家的大门没有开，但堂屋的门敞着，亮堂堂的灯光扫除了院内的灰黑的夜幕。里面传来了鸡啊，鸭啊，猪啊，向主人祈求食物的吵闹声，中间偶尔夹杂着李四的声音：“饿，饿，第二吃恁么多，一起来能有多饿，就知道吵！”

       “你和畜生争什么气啊？给他们弄些吃的，不就安静了吗？”玉兰不满地声音伴随着畜生得意的叫声传过来。

       “是啊，你说的是，我咋没想到这呢！”李四附和着玉兰笑着说道。

       白羽到了门前，伸手一推，院门应声而开。

       “谁？”李四惊叫。

       “我，白羽！”白羽忙应道，“我来看看妍妍上学了没！”

       “这孩子早就去了，谢谢你啊，还是你的话她能听呢！”玉兰低声说道。

       李四不怀好意地望着白羽，心中把他骂个半死，可是还得忍住，不敢发作，暗喘着闷气。

       “李四兄弟，我还想请你帮忙看两张照片！”白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孙奎和祁田的照片递过去。

       李四不情愿地接过来，凑近眼前观看，玉兰也凑上来要看，李四把照片拿得低了些，让玉兰也能看得到。

       “怎么样，认得吗？”白羽有些紧张，生怕从他们的嘴里说出让他失望的话来。

       李四木讷，还没有吭声，玉兰说道：“这不就是那天闯进来让我们闹事的俩人吗？有什么好认的！”

       “你确定？”白羽问道。

       “千真万确，绝对假不了！”玉兰肯定地答道。

       李四粗哑地说道：“玉兰说的没错，就是这两个王八蛋！”

       白羽十分兴奋，目的达到，不在久留，十分歉意地说道：“谢谢你们！不过这件事儿不要向外人说，明白吗？”

       “你以为俺们大老粗傻啊！”李四心中怀怨，“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

       玉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急忙低着头，照顾那些畜生了。

       白羽不会和他计较的，本来就是自己不对，便向玉兰说道：“我走了，到学校看看妍妍，顺便跟校长和老师说一声！”

       李四望着白羽的背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玉兰默默目送着白羽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便折身回屋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