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家具摆设都是农村最常见的，条几，方桌，椅子，应有尽有。

       但东屋门口站着一位女人，大脸盘，宽额头，尖下巴，秀剑眉，朗星目，白玉口，樱桃唇，靡颜腻理，柳娇花媚，风姿绰约，绝对也是倾国之美。看来是睡过刚刚起来，一身粉红色的睡衣裹着她丰腴的身体，女性的妩媚毫不保留地彰显出来，一头青丝被她随意地挽在脑后，给人无限的遐想。如果站在她的身边，让你越发体验到的不是女性的阴柔，而是她一举一动自然外溢的刚健的英气，行动之中多了男子的果决和爽直。

       要是白羽在这里，她保证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位女人就是张琳淼，原先光荣镇派出所所长。

       袁丽进来，还没有向她打招呼，只见她素手一摆，豪爽地说道：“坐吧！小玉倒杯茶！”

       被称作小玉的女子就是经常在人前出现的女子，听到张琳淼吩咐，毫不迟疑地取过两个茶杯，拿过热水瓶。袁丽微微一笑，说道：“小玉，只给淼姐倒就好了，我不渴！”

       张琳淼连连摆手道：“你不渴，也得陪着我品品白开水啊！倒倒！”

       袁丽知道张琳淼的脾气，也不推辞了，端着倒好的茶杯，向着张琳淼笑道：“来来，小妹敬你一杯！”

       “这才像话嘛！”张琳淼把茶杯向袁丽试了试，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弯弯秋水，顾盼神飞，看着袁丽道，“说吧，深更半夜，不在床上纳福，到我这有什么大事儿啊？”

       袁丽也是爽快之人，毫不拖泥带水，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张琳淼，询问道：“淼姐有什么计较？如果依兰就是春意，我们要不要立马行动呢？”

       张琳淼站起来，伸出一根玉指，轻轻地敲打着椅背，轻微的声音在室内回响，袁丽和小玉坐在她的身边，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手指，好像无数的主意要从那里流出来似的。

       室内非常安静，夜雨冲洗世界的声音如空谷跫音，缥缈而抽象，仿佛要把人带进一个渺远而沉寂的地方。这就像大战之前的沉寂，压抑得人喘息也有些困难，袁丽和小玉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张琳淼和小玉都是省厅首屈一指的精英，可谓是省厅双骄。两人有着相同的经历，卧底贼窝，九死一生，出色完成任务。白羽实名举报的案件引起了上层的高度重视，王铿锵暗中便派出了张琳淼和小玉回到了光荣镇，在这里住下来，出来进去都是小玉照应，张琳淼曾在这里工作过，因此她不易出门照应，即便附近之人，也不知道这里面住着是曾任这里派出所所长的张琳淼。

       一应和上面的联系都是由张琳淼负责，王铿锵在她们临出发时告诉她，遇到事情可以随机应变，凡事不需要都向他请示。还告诉她一定要多和王坤商议，只要抓住问题关键，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非常事件，必须以非常手段完成，切不可墨守成规，让机会流失，以致一事无成。

       关于春意的事儿，张琳淼也早已知道，并做了特殊情况下的应对预测。此时听到袁丽的话，张琳淼的脑海中翻腾着无数的想法，最后她咬了咬牙，一字一眼地说道：“明天上午可以让白大哥再进娱乐城，如果春意就是依兰，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出来，相信依兰是个有心人，她绝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这件事，我也会向王局通信的！”

       张琳淼的决定正中袁丽的下怀，和她不谋而合。她点着头，高兴地说道：“我回了，晚安！”

       袁丽要走，张琳淼想了想，再次叮嘱道：“不是那一等的危急，最好不让孙婉云、任天云和吴颢鑫出面！”

       袁丽点头说道：“嗯，我明白的！”

       汪明把大分头三人交给了县局后，顾不得疲劳，风雨兼程，连夜回到了光荣镇上。

       潘梅风寒浸体，加上惊惧害怕，虽说退了烧，但身体十分虚弱，酸软无力，行动十分困难。因此照顾白羽的重任自然被闻瑞亚接了过来。

       第二天上午，雨停了。

       九点多钟，白羽好像瞅了个闻瑞亚大意的忙碌的时间，再次跑到镇上。

       他走走停停，嘴里哼哼唧唧的，依然不忘那句不会更改的话“观音娘娘”，这天时值逢集，镇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和吵闹。

       人们见到疯子，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相互窃窃私语起来，摇头，叹息，为白羽鸣不平的大有人在。

       白羽对人们异样的眼光，置若罔闻，他看着盯着他看得人，嘻嘻地笑一阵，叫着“观音娘娘”，然后走一阵，遇到他感到新奇的摊子，就凑到跟前，伸手便拿。摊主就像撵苍蝇似的撵他，他就嘻嘻呵呵地傻笑，叫着“观音娘娘”。摊主对他烦不胜烦。

       白羽就这样边走，边十分惹人讨厌地闹着，他沿着学校门口的南北路，又走到了四海游龙娱乐城了。

       从娱乐城出来进去的人，见到了白羽，有见过昨天黄毛戏弄白羽的人，就大声叫道：“喂，疯子，来啊！”

       开始，白羽好像不经意，但最终还是被他的怪叫声所吸引，自然向着娱乐城的门口走去。

       这时候，门口站着更多的人，见到白羽嘴里嗬嗬地说着“观音娘娘”，有的就叫起来：“喂，疯子，叫我爹！我是你爹！”

       白羽不理他，径直向里面就走，这回嘴里不再是“观音娘娘”，而变成了“观音娘娘——黄蛋糕——”了。

       大家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笑。白羽刚到门内，就从后边冲过来两个彪形大汉，一个面皮黝黑，一个面皮泛黄，但都是面带杀气，一下子拦住了的他的去路。

       “站住，疯子！这里那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黑面彪汉怒睁着牛眼般大小的眼睛，相貌甚是凶恶。

       白羽混沌无知，不买他的账，径直要从他们缝隙间钻过去，嘴里嘀咕着：“观音娘娘——黄蛋糕——”

       “妈的，疯子，这里没有观音娘娘，哪来的黄蛋糕？给老子滚出去！”黑面恶汉叫骂道。

       黄面恶汉上去拉住白羽的胳膊，搡了几搡，把他搡倒在地上。白羽傻呆呆地望着让他跌倒的大汉，站起来，还要向里钻，“观音娘娘”，“黄蛋糕”，叫个不停。

       许多前来上网洗浴的年轻人觉得好笑，好多认识白羽的人，想到白羽好好时候的风采，以及他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孔，越加感到他的滑稽，更加忍不住想要戏弄他了。

       特别是那些游手好闲，欺软怕硬的地痞流氓，小混混，平时以欺负别人为乐，此时更加肆无忌惮，想要在白羽身上捞乐子了。

       “疯子，疯子，叫我观音娘娘，我就给你黄蛋糕！”

       “疯子学狗爬，我也给你黄蛋糕！”

       “疯子叫声爷爷听听！”

       娱乐城的门内，一片喧哗和吵闹，使得门外站着一些瞧热闹的赶集人，一些进了房间，上网消遣的网虫，也爬出了电脑，出来取乐了。

       “谁在这里大声喧哗啊？”楼上传来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呵斥。

       大家向楼上望去，只见小马铁青着脸站在二楼楼梯子口处正居高临下地瞪视着下面。

       “怎么疯子又来了？”小马一眼就看到被人围在中间的白羽，不由得一愣，眉峰拱起，凝眉嘀咕道。

       白羽好像也看到了小马，他仰着脖子，露出憨傻的神态，对着小马就傻笑着叫道：“观音娘娘——黄蛋糕——”

       小马一愣神，才想到昨天他曾叫黄毛给他吃所谓的“黄蛋糕”，现在白羽能够记得昨天的情景，他的肠胃竟然有种痉挛的感觉，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他眼睛习惯性地眯成一条线，眼刃如刀，锋利地刺到白羽的脸上和眼睛，试图从那里发现什么，可是白羽依旧是那样浑噩和呆傻，根本不是正常人。

       “观音娘娘——黄蛋糕——”白羽傻笑着望着小马。

       难道我多心了？小马竟还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恐慌，他不由得走下楼来。

       围观者大都认识小马，知道他在这里的地位，大家不约而同地给他让出一条道道了。他直接走到白羽的身边，围绕着他不住地转着圆圈。开始白羽没有反应，只是念叨“观音娘娘——黄蛋糕——”，后来也随着小马转起来，转着转着，白羽一头栽倒在地上，双手摁地，使劲地摇着头，嘴里嗬嗬不已，也分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了。

       大家好奇地望着小马，又看看白羽的蠢样，忍不住呵呵呵呵地笑起来。

       小马低着头，盯着白羽死看，白羽只是向他傻笑，嘴里终于清楚地叫道：“观音娘娘——黄蛋糕——”

       小马看着白羽的傻帽，有种无力的感觉，他凶性爆炸，一把扣住白羽的喉咙，恶狠狠地叫道：“白羽，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啊？”

       “观音娘娘——黄蛋糕——”白羽还是傻笑傻叫着。

       小马颓然松开扣在他咽喉上的手指，再次盯住他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的心里。

       莫非白羽是装疯吗？小马不禁怀疑昨天试探的结果了。要不是装疯，白羽神智失常，混混沌沌，怎么能够找到这里呢？想到了昨天二楼楼道里春意见到白羽的情况，难道说春意真的有问题，她主动来这里是有啥不可告人的图谋吗？白羽装疯卖傻前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春意吗？要是这样，可真的要坏事儿！

       小马不由得回想起昨晚他进城找到“天上人间桑拿中心”的那位朋友了解到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