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梅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二点左右，她揉着困意十足的酸涩的眼睛，打量着室内，霎那间的错愕和迷瞪后，恍然大悟室内有些不对劲了。

       “白羽，白羽不在屋内！”她脑海中闪现出这个念想，吓得一下子跳起来，惊慌失措地大喊道：“羽，羽——”

       室内回荡着她惊恐的叫喊声，根本就没有白羽这阵子招牌似的语言“观音娘娘”。她的心顿时来了个透心凉，莫非白羽在她睡着，跑了出去。

       潘梅连脸也没有洗一把，急忙冲出了屋内，站在门口的楼道上向着视力所及的地方张望，根本没有白羽的影子。

       她吓得不轻，连忙跑下楼，站在南北路上。

       寒羽萧萧，寒风呜咽。

       潘梅边张望，边大声喊叫着白羽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寒风刮挂着树枝什物的沙沙声，还有不远处树上缩着头，抖着身体，紧一声慢一声的鸟叫声。

       风虽然不是很大，但透骨的凉。

       潘梅不自禁地打了几个寒噤，她努力地扣上鸭绒袄脖颈上的那颗扣子，才感到暖和些。

       潘梅声带哭腔地喊道：“白羽，白羽，你在哪里啊？”

       喊着叫着，跌跌撞撞地找遍了整个校园，甚至校园内的每个死角都不放过，但始终找不到白羽的身影。她意识到，白羽一定是出了校园了。

       潘梅心里难过极了，要是白羽出了事故，她感到真的无法向青莲和闻瑞亚交代，要是白羽有个好歹，她只能以死谢罪了。

       潘梅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把伞，尽管雨不大，出了校园不久，身上已经湿漉漉了，脸上的雨水混合着不断涌出的泪水，蒙住了眼睛，有些流进了嘴里和心里，她感到分外的苦涩。

       “白羽，你在哪里啊？你让我上哪里找你啊？呜呜——”潘梅站在校门口不远处大声地哭起来。她从来没感到这么的无助，就算男人死，孩子被强行从她身边带走，剥夺了她照顾孩子的权利，也没有这么无助过。

       凄风苦雨好像懂得她的心，试图用刺骨的寒意让她振作。

       “喂，你在找白老师吗？”有个女人站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胳膊，悄声问道。

       潘梅立马停住哭泣，满眼泪水地望着身边的女人。女人撑着一把油布伞，大大的伞盖几乎遮住了她的头脸，好在潘梅此时也在伞下，她能够看清楚女人的眉眼。这是个长相大不剌剌的女人，浓眉大眼，格外精神。

       “你知道白羽到哪里去了吗？”潘梅紧张地盯住女人的眼睛唏嘘着问道。

       “具体到哪里去了不太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他走的方向！”女人同情地望着潘梅，好奇地问道，“你是他的女人吗？”

       潘梅有些羞涩地看了女人一眼，毫不隐瞒地说道：“不是，但我爱他！”

       女人叹了口气，怜悯地说道：“咱们女人就是命苦啊，一辈子能找个好男人难啊！白老师不错，可惜他疯了，今后有你受的啦！”

       潘梅揉着眼睛感激地问道：“白老师往哪个方向去了？”

       女人叹了口气，指了指往南的方向说道：“顺着这街道往南去了！你往哪个方向问一问，也许能找到他！”

       潘梅向着女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辞别热情的女人，向着南边找去。

       “白羽，你在哪里？白羽你在哪里？……”飒飒的雨声里传荡着潘梅悲伤的呼喊声。

       街道两边的人开始多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向着潘梅不住地指指点点，笑着，谈论着潘梅的身份。

       “是白羽的女人吧，不然凭啥伺候他啊！”

       “也许是亲戚，听说白羽是个孤家寡人，先前喜欢寡妇玉兰，可怜玉兰嫁给了李四……”

       “白羽不是有个妹妹吗？兴许是他妹妹吧！”

       “你别说这个女人长得俊，和白羽还真配！只是可惜了，白羽疯了！好人不长寿啊！”

       ……

       潘梅对于人们的议论毫不在乎，她依然迎着风雨，悲哀地呼唤着白羽的名字，仿佛整个街道上都存在着她的喊声。

       潘梅找了半条街也没有见到白羽，她站在一家门前的楼檐下，向着灰蒙蒙的街道发呆。这个时候，她想到了闻瑞亚，急忙拨通了闻瑞亚的手机，还没等那边说话，潘梅呜咽道：“瑞亚，我把白羽看丢了！你说，我是多么无用啊！嘤嘤——”

       “潘梅别哭了！你在哪里，我就过去，我们一起找……”闻瑞亚焦急地说道。

       “嘤嘤——”潘梅边哭着边向着四面张望。不远处一座巍峨高耸气势不凡的楼拔地而起，周围虽然也有三层的楼，但这座楼总高出其他楼一层子。上面一块气势不凡美轮美奂的招牌傲然地闪射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即便细雨霏霏，但也难掩其辉煌的傲气。

       潘梅看到了“四海游龙综合娱乐城”这招牌，大声叫道：“瑞亚，我在‘四海游龙综合娱乐城’附近呢！”

       “你怎么在哪里啊？”

       “我按照别人告诉我的方向就找到了这里，可是在这里问人，都说没见到白羽，你说气人不气人？”潘梅依然唏嘘着委屈地说道。

       “好吧！我就过去，等我！8！”闻瑞亚挂掉了手机。

       潘梅迷离着泪眼，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光，心急如焚。要是在天黑之前找不到白羽，说不定会有什么后怕的结果呢。她更加心痛了，不住地暗责自己，甚至想狂殴自己，来减少心中的痛苦。

       身上的衣服淋透了，被这寒风一吹，吸走了身上的热气，冷得她直打寒噤，身上好似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望了望周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暖和些。她哆嗦了一会，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咯地对磕起来，她干脆蜷缩在墙角下，缩着身体，抱着头，向着闻瑞亚来的方向张望。

       附近有人家站在门口就像看怪物似的打量着她，她什么也不计较了，只要能等到瑞亚，一切找到白羽，就算冻死又何足惜呢？

       “四海游龙综合娱乐城”的大门内，出出进进的，不断人。有很多是学生，也有不少油头粉面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有时候，进进出出的是男女相伴，看着他们高高兴兴地说说笑笑的幸福的神情，潘梅心里酸的不行。

       要是白羽的疯病能治好，他会不会和她结婚呢？潘梅一边向往着，一边心中直打鼓。白羽爱着玉兰，听说玉兰嫁给了杀猪的丑李四；白羽还爱着林萍，这个林萍几天前还到学校看望白羽，开始不愿走，最后怎么走了呢？要是白羽不和自己结婚，难道非要拴到他身上吗？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白羽在一起，她就失去了任何勇气，甚至尊严。为了他，她竟然可以死。白羽是个花心的男人，可是她竟然无法恨他……瑞亚几次劝她最好离开他，可她总是下不了决心，一听到他出了事儿，她就像丢了魂似的找不着南北了。不管怎样，先治好白羽的病，要是这次他还拒绝了，她真的会彻底死了心，会远走高飞，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去过自己的青灯古佛的生活。她想她能做到的，既然爱他，就得为他想……

       潘梅胡思乱想着，竟然忘却寒冷，她正出神，不知道身边怎么站着三个长得清瘦的小痞子，她悚然而惊，张皇地望着来人，一个大分头，一个长毛，一个斗鸡眼。

       “小娘们，在这里等谁呢？”大分头盯着潘梅玉乳似的脸，珍珠般的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嗬嗬嗬——”斗鸡眼竟然大笑起来。

       长毛咧着嘴问道：“笑啥呢？”

       “看看这女人长得多俊呢？说不定是个疯女人，要是那样我们把她那个了，也没有人找咱们的晦气啊！”斗鸡眼淫秽肮脏的心里让潘梅猛地站起来，她想跑。

       大分头照着长毛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道：“妈的，你怎么这么粗野啊，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娘子，咋会是疯子呢？”

       长毛被大分头踹了一脚，笑嘻嘻地说道：“我眼瞎了，没看清！我还以为又是个疯子呢？”

       “你看到疯子啦？”潘梅听到疯子，顿时来了精神，大声问道。

       “看到过，到四海游龙娱乐城去过……”长毛见美女问话，赶忙往潘梅跟前站了站，大声答道。

       大分头又照着长毛屁股上使劲地踢了一脚，凶恶地骂道：“你妈的多嘴多舌的，担心有人把你的舌头割掉！”

       长毛吓得一个趔趄，捂住嘴巴，惊慌地向着四海游龙娱乐城望去，见没有人往这里来，才放心地向着大分头说道：“老大，我不是有意的！”

       “给老子闭嘴，没人说你是哑巴！”大分头恶狠狠地瞪着长毛，长毛一缩脖，退到了斗鸡眼的后边去了。

       潘梅不再理会他们，从他们的中间钻过去，向着四海游龙娱乐城就走。

       斗鸡眼拦住了她的去路，诡笑道：“到哪里去？”

       “四海游龙娱乐城啊！”潘梅气愤地答道，“我找人，给我离开！”

       “疯子不在里面！”大分头上前也拦住了潘梅，色迷迷地说道。

       “他在哪里？”潘梅迷惘地望着他们。

       “我们知道他在哪里，只要跟着我们走，就能找到他！”大分头声音异样，嘻嘻哈哈地说道。

       潘梅望着他们让人作呕的模样，好像看穿了蛇蝎般的心肠，大声叫道：“我凭什么信你们？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