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李妍妍一起来，见玉兰正在屋内低声地抽噎着。李妍妍一叫她，她赶忙擦干泪水，望着李妍妍，呼吸不畅地说道：“妍妍，你可要好好上学，给妈妈争口气啊！妈妈的希望和依靠可就在你身上啦！”

       “妈妈，到底怎么啦？你哭什么啊？”李妍妍虽然知道可能发生的事儿，但她还是固执地认为这不是真的。

       “妍妍，还记得前天有人给妈妈保媒吗？”玉兰决定不在隐瞒了，李妍妍是个什么都懂的早熟的孩子，隐瞒她，只有让她更加失望和伤心的。预期那样，还不如让她明白其中的一切。

       “嗯，我知道！妈妈不是没答应他吗？那个卖肉的李四长得那样龊，我不愿意他成为的后爸！我只认白老师一个人！”李妍妍突然大喊起来，眼睛滚圆，瞪着玉兰，里面要冒出火来。

       “妍妍，白老师是个好人，可是还有别的阿姨爱他，妈妈和他不是一路人！妈妈和他是高攀人家的，你懂吗？”玉兰伤感地说道。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要是你给我找个李四那样猥琐的后爸，我就不上学了！”李妍妍哭得很伤心。

       “妍妍，你不要这样折磨妈妈，好吗？妈妈也不愿意给你找个李四这样的后爸，可是你不是尝到了没有爸爸的难处了吗？我们会受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的欺负的，我们家里需要一个顶梁柱，妍妍，你懂吗？但这个顶梁柱不是你的白老师，虽然他像爸爸一样的爱你关心你，但是妈妈配不上他，因为妈妈不是个好女人！何况自从妈妈拒绝他以后，他心中有了别的女人，你明白吗？”玉兰锥心刺骨地向李妍妍解释，希望她能明白，“妈妈早就和他再无瓜葛！你现在不懂，以后会懂的！”

       “白老师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吗？他不能成为我爸！”李妍妍秀目红丝乍现，恶狠狠地说道。

       “是妈妈的意思！妈妈早就拒绝了他，妈妈也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儿。妈妈要快刀斩乱麻，这样对谁都好，你明白吗？”玉兰沉声说道。

       “就算白老师不能成为我爸，为什么你非要嫁给一个没有人样的男人有什么好！”李妍妍眼前浮现出李四矮小的身影，可笑的斗鸡眼，心中厌恶，便说道，“我不许你嫁给他！”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家不要问，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好！”玉兰见李妍妍这样无理地数落一个将要成为她父亲的男人，一时气急，厉声阻止她。

       “如果你非要那样做，我就不上学了，就离家出走，这辈子你别想再见到我！”李妍妍高昂着头，眯缝着眼睛，嘲弄似的望着玉兰，“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妈妈无法答应你！妈妈已经决定了，过几天我们就和李四合成一家！”玉兰寸步不让地说道。

       “我现在就不上学了，我丢不起这个人！我不想让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地嘲笑我有个那样丑陋的后爸！”李妍妍见玉兰得理不让人，咬着牙说道，“你和丑八怪结婚的时候，就是妍妍从你面前消失的时候，我说到就做到，你也知道妍妍的脾气和秉性！”李妍妍说完，再也不理玉兰了，一扭头钻进了东屋，躺在床上哽哽咽咽地哭着流泪了。

       玉兰被李妍妍气得浑身颤抖，也坐在堂屋内大哭起来，手掌怕打着板凳面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哭自己的命苦，哭江安忍心地过早的死去，把一双不懂事的儿女留给她，让她受尽了苦楚，哭她白天黑夜的累死累活地操持家务，李妍妍还要和她闹别扭，哭生活的艰难，哭人世的险恶。更多的是向江安，讲述李妍妍不懂事，不知道体谅她，不好好学习，还要辍学，还要离家出走。哭着哭着，她哽哽咽咽地说道：“你说我活着还有啥意思？要是那样我也不如随你而去吧！”

       “你死吧，你死过，我就死了！如果同学们指指点点的嘲笑中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反正我也活够了！”李妍妍不哭了，猛地大声喊叫。稚嫩的声音就像巨石砸在玉兰的身上和心里。

       玉兰被李妍妍这句话震蒙了，她缓了缓，直接闯到李妍妍的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说你到底上学不上学？”

       “不上，打死我也不上！”李妍妍大声说道，像只小豹子似的眼睛挑战似的望着玉兰。

       “你再说一遍！”玉兰尖声叫道。

       “不上就是不上，打死我也不上！我讨厌那个人多的地方！”李妍妍像只复仇的小狐狸，眼中射出锋锐的剑光，逼视着玉兰，嘴硬得就像金刚石。

       玉兰虽然知道李妍妍倔强，但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不近情理，胡搅蛮缠，气得发疯似的，挥舞着拳头向着李妍妍的身上“噗噗噗”地一阵乱捶，还骂道：“你到底听不听话？啊？”

       “死也不去上学啦！我说到做到！”李妍妍凄厉地喊道。

       “我的小祖宗，你到底听不听话啊！”玉兰声哭着软弱地问道。

       李妍妍根本无视玉兰的哀求：“不听！除非我死了！”

       玉兰还真的拿李妍妍没办法，她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李妍妍的床前，哭着说道：“我的娘啊……江安啊，你死了，把这样一个不听话的女儿留给我啊，你让我咋办啊？……妍妍，妈妈给你跪下了，就算妈妈求你了，你先到学校上学，好不好！从今之后，妈妈不会再想着给你找后爸了，好不好？今后咱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行了吧？只要你安心上学，不让妈妈失望，妈妈什么都依你，总管了吧？……”

       李妍妍心再硬，再犟，玉兰这样的哀求她，她也软了心。她从床上爬起来，哭哭啼啼地抱住了玉兰，使劲地要把玉兰拉起来：“妈妈，只要你不找那个丑男人当我的后爸，妍妍什么都听你的，我要上学，我也不跑了！”

       玉兰也不哭了，搂住李妍妍，摸着她沾满泪花的脸庞，说道：“妈妈是不是打疼你了！都怪妈妈不好，妈妈也是没办法才忍心打你的啊！妍妍，妈妈再也不想给你和弟弟找后爸了！妈妈被生活逼得没办法，才想给你找李四做后爸的，你放心吧，妈妈再也不会了！”

       “真的？”李妍妍擦着自己和玉兰的眼泪。

       “妈妈还能欺瞒女儿吗？从今后，你和宝栓就是妈妈的命，就是妈妈的全部，只要你好好的上学，妈妈有个盼头，妈妈就能活下去啊！妍妍，你懂得妈妈的心吗？”玉兰的泪水流到李妍妍仰着的脸上，有些流到了她的嘴里和心里。

       母女倆的战争总算结束了，母女二人早饭也没来得及做，李妍妍也没拿伞，背起书包就向学校里跑去，到学校时，已经是上午第二节课的时间了。

       白羽看着站在面前的李妍妍，他的心不由得沉下去了。

       李妍妍流着泪，怒气冲冲的，就像将要爆炸的火药库，他不由得心悸了。

       白羽硬着头皮说道：“妍妍，你不了解情况，并不像你妈妈说的那样子！老师真的很爱你和妈妈，原先也真的打算成为你真正的爸爸，可是你妈妈没拒绝了我弄到这样的地步，老师有责任，不过不管怎样，老师会一如既往地关心你，直到你长大成人，行吗？”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你怎么就这样磨磨唧唧的？”李妍妍流着泪瞪着白羽，好像她才发现他是个不利索的男人似的，“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爸，我还需要你一个外人的怜悯吗？”

       白羽被李妍妍看得心中发慌，他实在对不起李妍妍和玉兰，总是感到内疚，今天事儿到了这个地步，他简直是难辞其咎。他弱弱地说道：“妍妍，大人的事儿不是你能理解的！但你要相信我！”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以为我还相信你吗？”李妍妍的脸色变了变，斜视着白羽。

       白羽感到心酸，这个孩子自我防护的心理太强了，她太敏感了，她对什么都怀疑，难道这是她的错吗？她性格变成这样，他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的。他背着双手，低着头，在室内来回走了几十步，站在李妍妍的面前：“妍妍，请你再相信我一会吧！责任不在我，就算我答应和你妈妈在一起，她也不会答应的！你这样固执，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你别管，只要你答应和我妈在一起！”

       “妍妍……”白羽不知道该怎样让李妍妍明白这件事儿。

       “你不答应？”李妍妍像个小火山，白羽心中怕怕的。

       “妍妍，大人的事儿，你真的不懂！”

       “你真的不答应？”

       白羽从她的眼中读出了绝望，他痛苦地说道：“妍妍，我答应和你妈妈好好谈谈，行吗？”

       李妍妍没有说话，她只是犹豫不定地望着白羽，眼睛冒着复杂难以置信的光芒：“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羽气苦：“凭平常我教你们怎么做人和做人的人格！”

       白羽的往事儿瞬间电掣般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电般的苏生过来，她点着头：“我就再相信你一回，要是你骗了我，我就死给你看看！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李妍妍说到后来，简直是恶狠狠的。

       白羽身上直冒冷汗，寒到了心里：“妍妍，放心吧！但是前提是你要听老师和妈妈的话，不许胡来，好好学习，你能做到吗？”

       “只要你说话算数，我就能做到，决不食言！”李妍妍镇静地说道。

       白羽心中感叹，这个孩子太成熟了，她哪里是个孩子，简直是个小人精啊！要是自己说话不算数，保准她会说到做的。但不管怎样，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就是一个胜利。

       李妍妍的心情有了好转，盯着白羽：“看你的表现吧！”

       白羽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个性鲜明与众不同的孩子，但还是苦笑：“算了，你到教室内去吧！不许和学生闹别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