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梅回县城后每天都给白羽打电话，询问职评资料的进展情况，白羽实话实说。潘梅听后，很是高兴。白羽担心名额的问题，潘梅告诉他：“尽管做好自己的事儿！”当白羽追问她是怎样让教育局撤销对他的处分和弄到名额时，她却讳莫如深，只是笑道：“现在无可奉告！到时自明！”

       白羽很郁闷，但也无可奈何。

       闻瑞亚这几天是每天必到，给白羽带来些好吃的，有时帮他做做饭，拾掇拾掇“家务”，就算闻瑞亚不来，她带来的东西，白羽只要放在炉子上加加温就可以食用了。有了闻瑞亚的细心关照，他除了按时上好每节课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做资料上了。

       白羽平时注重常规工作。他的教案每学期必写，而且写得规范工整，就像认真的学生完成的优秀作业一般。所有的计划总结也是积累在平时，因此他只是找出来，按职评条件的要求分类整理而已。即使一些需要临时加工的，也毫不费力。他的文笔本来就好，做这些资料可谓是小菜一碟，非常神速高效了。

       周六上午，白羽的资料已经整理完备，他带着精心准备的资料来到了高校长办公室。

       高校长不悦地说道：“白老师，你的问题我实难帮忙！你还是把材料送到教办室吧，看看教办室领导怎样说！”

       “不管什么情况，学校总得把我的材料上签字盖章吧！”白羽温和地笑道。

       “这个恐怕不行吧！你是教育局处分过的人，我给你职评材料盖章，不是明显地将教育局的君吗？白老师，求求你不要给我找麻烦了，好吗？”高校长出奇地有耐心。

       白羽笑起来，高校长瞟了他一眼，低着头，只顾看着桌面上的教育局下发的《关于整顿行业不正之风的相关决定》的文件，不理会白羽。

       “高校长，你真的坚持原则不给我签字盖章吗？”白羽十分地平易近人。

       “嗯，恕难从命！”高校长没有看白羽就回绝了他。

       白羽把材料顿在高校长的办公桌上，沉闷的声音震得高校长一激灵。他气愤地抬起头：“白老师，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高校长心里明白！”白羽嘿嘿地冷笑起来，眼光像刀子似的扎在高校长的脸上。

       白羽不在理他，再次拿起材料，又顿在桌子上，巨大的声音震得高校长一挤眼。还没等他说话，白羽头也不回走了，将要到门口的时候，头都没回，就直言不讳地说道：“高校长，我的材料就放在你的面前，麻烦你帮忙签签字，盖盖章。至于我能不能争取到名额，还得你们领导说了算！不过要是按照他们的条件，我也更够条件参加职评的！如果你要是给他们签字盖章，就得给我签字盖章！至于为什么？你自然清楚！”

       “白羽，你给我站住！”高校长恼羞成怒了，大声喊道。

       白羽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走了，出了高校长的办公室，心情舒畅了很多。走到南北大路，又遇到了黑种人那伙小痞子。

       那伙小痞子，依然在校园内出没，他们手中拿着很多从学校食堂内买来的几角钱一串的烧烤，追着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学生，硬要把那些垃圾食品塞给她们，女学生拒绝了，他们就撵着，不依不饶的。

       白羽愤愤不平，勃然大怒，可是当他要出手阻止他们的时候，他想到潘梅、闻瑞亚和玉兰的苦劝，还是痛苦而内疚地闭上了眼睛，郁郁寡欢地回到住处去了。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白羽总是难以忘记小痞子色迷迷的丑恶的模样。他的心在流泪，不，是在流血啊！

       人的悲哀莫过于想做而无法无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那种痛苦莫过于心死啊！白羽就是这样的痛苦！

       又是一个周一的上午例会。

       教办室的谭主任、熊主热和吴格主任又一同前来参加会议了。

       大家不明白本周又有什么重大的事儿要宣布，不会又是哪位教师又被天上掉的馅饼砸到了吧！不过谭主任脸色阴沉，估计不会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看到谭主任彤云密布的脸，就连高校长也是心中不安。

       会议开始了，会议内死气沉沉的。

       谭主任依然喝着马飚递上来的茶，清清嗓子，说道：“同志们，我们三个今天来是传达教育局文件的。周日我到教育局开会，局里让我带回来一份文件，还要求教办室要向我们学校全体教师宣布……”

       “什么文件啊？这样郑重！”好多教师在私下议论，声音很高很杂，甚至掩盖了谭主任的声音了。

       谭主任见大家议论热闹，停了停，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高校长也喊道：“静下来，听谭主任宣布！”

       场面上终于静下来了。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凝眉细听着。唯恐把什么重大信息忽略了似的。

       “同志们，下面我传达教育局的文件了。哦，文件我就不一字一句地读了，我把文件的精神告诉大家吧！文件称先前对我校教师白羽事情的调查有不实之处，因此给予白老师处分有失当之处，教育局根据重新掌握的材料，党组会议研究重新对白老师的情况做出评估，撤销先前的处分，并对白老师致以歉意。教育局领导希望白老师要振作精神，以更大的热情凝神聚力地去工作。”谭主任说到这里，向白羽微微笑道，“希望白老师能够谅解教育局和教办室先前对你的误解啊！”

       白羽脸上波澜不惊，只是笑道：“我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被人误解了！没事儿的！““好了，白老师这样大度宽容，我代表教办室向你表示感谢！”谭主任面带微笑，亲切和蔼地说道。然后他转向全体教师，大声说道：“让我们为白老师沉冤得雪，鼓掌！”

       急骤的掌声中蹦跳着不少教师为白羽头上的处分被撤销的欢欣鼓舞的心情，当然其中夹杂着几声沉闷的与众不同的声音，是那样的不和谐，也是那样的刺耳。不过白羽是无所谓的。他站起来，向着所有的老师真诚地鞠了一躬：“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掌声平息后，谭主任摊了摊手，郑重地说道：“职评的事情还请相关同志加把劲，今明两天要把材料报到教办室，教办室还要组织有关人员进行把关审核！”

       散会后，高校长前脚刚进办公室，王真、朱紫英、高额、刘悍国和马飚就追着进来了。

       马飚还没等高校长说什么，就气恼地说道：“姑爷，不，校长，这个白羽的处分咋在时候撤销了呢？”

       高校长乜睇着他，没有说话，马飚的马脸不由得红了。

       王真嘟囔道：“还不是他的老同学赵虎帮的忙吗？不然他还能翻起来吗？”

       “估计是这么回事儿！”高额心有不甘地说道，“处分撤销，参加职评，又多了一个竞争者，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高校长和刘悍国听着他们的议论，没有置喙，他们只是闷着头自顾自地吸着烟，他们对白羽的事儿也是心有不甘。

       “是不是白羽也给教育局的领导送了东西啊？”朱紫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娇声说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不然怎么现在撤销了处分呢！”高额眼中像冒着火，白羽这时候撤销了处分对他的刺激很大。

       “可我们得想想办法啊！”王真和朱紫英一脸急切地望着高校长，等待着他的主意。

       高校长不说话，大家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都沉寂下来，暗自想着心事。空气沉闷而压抑。

       “你们平时不求上进，条件没有人家硬，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都回去吧！我去找谭主任问问，他开会时的脸色也不好看，这其中可能隐藏着什么猫腻。等我弄明白了，再说吧！”高校长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面前的几个人，心中有气，也没好生气地说道。

       “要是没有办法，我们三人不是就有危险的吗？至少得有一个要退出职评的吧！”高额、王真和朱紫英都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们确实难以和白羽争锋，不用交战，就得自己败下阵来。

       “我们学校能不能来个初选，想办法把他弄下去！”王真兴奋地看着大家说道，她的脑子竟然有这样的灵光。

       “他的处分撤销了，他身上都是耀眼的光环：作家、先进、教坛新星，而且教学成绩出众，你们能比吗？”刘悍国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说的话也是高校长要说的话，高校长看了看刘悍国，点头表示赞成。

       “我们怎么没有条件啊？”高额笑道，“我不还是‘市教育先进个人’吗？”

       朱紫英和王真也争着说道：“我也是市区‘教育先进工作者’啊！每年年终考核，我不是还有‘优’吗？”

       高校长沉着脸：“你们那点玩意，就别在这里显摆了！”

       刘悍国突然阴阴地笑起来说道：“要把姓白的挤下去，我倒有个主意，大家参谋参谋！”

       几颗脑袋挤在一起，脸色由阴转晴，笑眯眯地听着刘悍国的主意，然后几个人笑嘻嘻地看着高校长说道：“应该行！校长你看呢？”

       高校长也笑道：“就是太阴了！行倒是行！要不，我先找谭主任问问再说吧！下午还有事儿，大家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