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白羽因为家访，冒着酷热的阳光，沐浴着淋漓的大汗，特意到学校一趟。一件意外而恶毒的事情正等着他呢，把他抛进了万丈深渊之中了。

       白羽还没有走到住房的旁边就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隔得老远，他就看到门上糊了一层暗黑色和黄色交错的东西，而且一股浓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往他的鼻孔中钻。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便充斥着他的心里。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连走带跑地来到自己的门前，门上的东西赫赫然地闯入了自己的眼中。

       “屎！”他住房的门上全被大便糊满了，没有留下一丝空隙，从大便发黑的颜色来看，这大便一定是经过了长时间发酵后的产物，臭气就像这大便本身一样浓，浓得让人恶心，让人窒息。

       白羽看到锁上、门缝内也是的。无数的蛆虫身上带着黑黄的粪便，在地上、墙上和门上爬动。顺着蛆虫爬行的轨迹，可以看到窗户上也被糊满了粪便，无数的蛆虫以窗户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爬行，这里简直是粪便和蛆虫的王国了。

       白羽愣在那里，立即后怕了，说不定来人的目标是他而不是泼这些粪便吧！要是昨晚在这里，还不知道来人会怎样招待他呢？看来住在这里，存在这巨大的安全隐患啊！

       白羽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件事儿，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缺德，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儿？这难道就是对我“多事”的报复吗？是小痞子，是光荣四虎，刘保国，还是高校长？估计这样的事儿，高校长和刘保国之流应该做不出来的，那就是小痞子或者是光荣四虎吗？这是他们报复自己的第一步吗？还会有什么后招呢？白羽不敢想，已经吓出了满身的冷汗了。我该怎样办？怎么办？白羽苦恼之极，他实在无法可想。

       “报警！”白羽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的念头。

       就算派出所不问，也得报警。

       白羽打通了派出所二十四小时报警的电话：“喂，我是光荣中学白羽，我的门上屋内被人泼上了大粪，我要报警，请派出所帮助解决！”

       “门上粪便？报警？难道你想让我们帮助你清洗粪便吗？”还是上次白羽报警时接电话的那位女警员。

       “我想请你们帮助查查到底是谁做的！”

       “好了，我知道了！派出所会考虑的！88！”女警员不冷不热地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白羽见派出所态度冷淡，又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你们什么时间来人啊？”

       “等我们抽出警力，很快地就去的！你耐心等着吧！”女警不温不火地说道。

       “抽调警力？你们什么时间可以抽调警力啊？”白羽心想，这不是明明在搪塞吗？

       “现在很忙，派出所没人，实在没办法！耐心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88！”女警又要挂电话。白羽急了：“难道你们想让我在外面等几天吗？你们怎么这样的态度啊！”

       “嗤嗤——”女警鄙夷的笑声传来，“你还是个老师了，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啊？我们没有警力立即赶去，你难道不会先把脏东西清除吗？噢，说说你有什么线索吧！”

       白羽差点气晕了，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报了半天警了，先是推辞，直到现在才提到线索，真是岂有此理？但是他还是如实说道：“最近有不少小痞子到校园找光荣四虎的麻烦，他们聚众闹事，威胁调戏女生，甚至强迫女生当众搂抱接吻，被我制止，他们还要殴打我！这段时间，他们每天在校园内遇到我，都会对我指桑骂槐，我估计这事儿可能与他们有关！”

       “嗯，这条线索很重要，我记下了！88！”到现在为止，她也没有给白羽一个具体出警的时间。

       “娘西比，什么东西！”白羽忍不住骂道。他强压怒火，再次拨通了派出所的报警电话，直截了当地说道：“让你们的所长听电话！”

       “白老师，你是找张所长吧？可惜上周一她调走了，现在接任的是魏立所长！”女警低声笑道。

       “张所长怎么调走了啦？”白羽惊讶地问道。

       “高层的事儿，我一个小警察咋知道！”女警毫不客气地挂掉了电话。

       白羽报警被拒，看着门窗墙壁上的大便和蛆虫，闻着刺鼻子的臭味，肠胃了早就像倒海翻江般的难受。他想到了高校长，“对！要让他知道，他是一校之长，发生这样的事儿，说明学校安全有问题，他责无旁贷！”

       白羽知道高校长周末也很少回家，于是打通了高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高校长昨夜和吴格的妻子秀娥缠绵了一夜，四点多钟把秀娥送回家，这会困得拜不开眼睛，电话响了很久，他才醒。

       高校长懒洋洋问道：“谁啊？什么事儿啊？”

       “白羽！我门窗上不知道被什么人糊满了粪便，你看怎么办？”白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说道。

       “粪便？怎么回事儿？什么时间发现的！”高校长关心地问道。

       “我昨晚外出了，刚回来，才发现的！报了警，人家不买账！你看怎么办啊？”

       “我怀疑是那些常到校园闹事的小痞子一伙人干的！”

       “嗯，有可能！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乱说啊！白老师，你又犯了这样的毛病啦！”高校长嘿嘿地笑着说道。

       “高校长，我找你解决问题的，说那些有用吗？”白羽明白校长话中的意思，他回敬道，“你来看看，该怎样解决！”

       “怎样解决？先把东西清除掉再说了！”

       “这个地方不能再住了了，到处都是大便，没办法清洗！你给我换换地方吧！”白羽想着说道。

       “我去看看，再说吧！”高校长挂掉了电话。

       白羽等了十来分钟高校长才到，高校长离门口很远就站住了，看着大片厚厚的黑的黄的粪便，他头都晕了，重重的臭味像大蜈蚣似的只向着每个毛孔里钻，难受死了，恶心死了。他眉头叠皱，伸手捂住了鼻子，又向着后边退了几步，觉得离得远了，才放下捂在鼻子上的双手，说道：“你都得罪了什么人，用这样恶毒阴损的招数报复你？”

       “我得罪什么人，高校长不知道吗？首当其冲的是光荣四虎之流！”白羽瞥了高校长一眼，顿住不说了。

       “也有可能！”高校长沉思了半晌，望着白羽，“看看能不能清洗吧！现在也没有地方给你换啊！我看还是先将就段时间吧！”

       “高校长，就算我得罪了光荣四虎，落到了这样受人报复的地步，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学生吧？我来这光荣中学少说也有十七年了，就算没有功劳也得苦劳吧？多年来，我一直住在这间又窄又小又破的房子内，没有向学校提过任何要求，你看看我屋内的家具，除了几张破得不能再破的课桌，床和办公桌外，没有沾过学校的任何东西，现在我向学校要求换个地方，我希望你能够考虑！——这个地方我实在无法在住了。”白羽言之凿凿，他有些激动，说得十分坚定。

       “学校有困难，高老师！这样吧，这个地方先住着，容学校考虑吧！”高校长心平气和地说道。

       “高校长，我还能将就吗？要不你安排人把这粪便清除走，弄干净，我就再将就将就！”白羽看着高校长不气反笑着说道。

       高校长又望了一眼那门窗上的粪便，皱了皱眉头，苦着脸道：“高老师，周末我到哪里给你找人干活啊！”

       “那这就难了！你看能不能让我先搬到你前边那楼上去，那栋楼是图书楼吧？我记得第三层有几间闲房子！”白羽提议道。

       高校长瞟了白羽一眼，心道，住我前面，不是给我安插了一个暗中监视的眼睛吗？想得美！哼，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但是高校长还是笑着说道：“图书室的地方怎么住人呢？不成，万万是不成的！”

       “真不成吗？”白羽十分平静。他心中冷笑，我什么时间也没有向学校提过任何要求，今天就破破例，图书室楼层的房间闲着不能住人，说给鬼也不信，今天我也充回愣装回傻，看你答应不答应。

       “真的不成！我不好向教师们解释啊！”高校长嘿嘿地笑道。

       白羽把脸一板，硬声硬气地说道：“高校长，我住室被人糊上大便，学校安全问题所致，你也得负责人的吧！如果解决不好我的住处，初一一班的语文课和班主任，你就另请高明吧！”

       “高老师为了这小事儿，你要撂挑子吗？”高校长没想到一向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白羽也会那这样的理由要挟他，一时倒呆住了。

       白羽“哼哼”笑着，这怪诞不羁的笑声，让高校长难以把持自心了。

       “高校长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吗？何况我白羽还有点利用价值吧？你就如此待我！要是我白羽一无是处，恐怕早就滚蛋了吧？我白羽凭什么单单受这样的委屈待遇啊？要是不解决我的生活住房问题，我把所有工作都撂下来，绝对不会再退让了！如果要大家来看看这门窗上的东西，那些了解真相的正值的人会怎样议论，你应该是明白人，不需要我细说吧！恐怕对你的官声也不好吧！”白羽瞟了一眼，发现他神情微变，但是他现在对高校长知之甚多，再也不是原先不问世事的阿斗了，“高校长，让我住到图书室旁边的闲房间有这么难以决断吗？好吧，你也别为难了，我现在就给你写休假申请，放心吧，不会让你太为难的，我会把原因写清楚的！要是你不批，我就到县教委静坐请假！”

       高校长望着态度硬朗的白羽，好像明白这次没有缓和的余地，神情不爽地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白羽淡淡地笑道：“谢谢高校长能体谅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