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望着面前情形于色急于告诉他真相的学生，心中不由一暖。

       他把学生招呼进了屋，本来就十分狭窄的房间内学生一个紧挨着一个，站得满满的。

       白羽神色严肃地望着学生，说道：“孩子们，你们要是感到害怕就不要告诉老师，老师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怪你们的’！”

       怀梦瑶愧疚地说道：“高老师，我们一定要告诉你，不然大家心里会永远难过的！”

       白羽被怀梦瑶的话震惊啦，要不是从学生嘴里说出来，他绝对难以相信这样的事情是真的。

       原来就在白羽被打得当天的下午，上了两节课学校就放学了。上课老师刚刚离开教室，“光荣四虎”随后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初一一班的教室。他们眼高于顶，气焰嚣张。因为白羽刚刚被四虎的父亲毒打送进了医院，大家本来就害怕他们，现在更加恐惧了。所有的学生都心惊肉跳地望着他们，就算是怀梦瑶也不敢出来和他们理论了。

       赵明想瞅着四虎不注意离开了教室，可是他还没有走到教室门口就被四虎拦了回来。黄虎赵能耐抡起巴掌就把赵明打了个趔趄，黑虎王志照着他的屁股上就是一脚，赵明被踹得倒在地上。赵明吓得呜呜地大哭起来。随后黑虎王志还从腰间拿出把形似匕首的明晃晃的东西，对着赵明比划了几下，骂道：“你小子再哭，老子今天就刮了你！”吓得赵明全身颤抖，竟然连哭的力气和勇气都没了。

       初一一班的学生哪能见过这样的阵仗，在学校里竟然有人拿着凶器找事，还殴打学生，他们面面相觑，敢怒而不敢言。气氛十分压抑和恐怖，大家屏气噤声，静静地等待着“光荣四虎”的裁决。

       四虎眼冒凶光，这种超越他们年龄的凶光，让学生们心中竟然冷汗直冒，噤若筛糠。

       俊虎钱仁眼中冷森森地望着学生，冷言厉色：“告诉你们，别以为白羽那个老小子能护着你们，现在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敢和我们较劲，怎么样？还不是乖乖地躺在医院里装死吗？谁要是敢说我们光荣四虎的坏话，四虎一定会把他打得残废了，让他这辈子生活都不能自理。老子说到做到，别以为老子是说大话吓唬你们！要是不信，咱们就骑着毛驴看唱本吧！”

       胖虎肥头大脑，小眼睛里也是傲气十足，凶光四射，他扫视了所有的学生，叫道：“还有谁要是给老子胡说八道，老子非打到他的家里不可，让他的家里不得安宁！老子有的就是钱，打死了老子赔得起！”

       “老子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要是有人问我们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怎么说，小心说错了！”俊虎的小白脸阴惨惨得吓人。他冷厉的眼睛扫着全场，叫骂道：“都给我听清楚了吗？听不清楚，后果是很严重的！”

       四虎走了，教室里十分安静了，大家都像被石化似的，呆坐在位子上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学生是怎样回家的。

       从那之后，初一一班的赵明和孟家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再来上学，他们应该是辍学了。

       白羽住院后的十多天内，先后有公安派出所和法院的调查组和教育局调查组到班级里调查询问关于光荣四虎和白羽的事情，学生们摄于四虎的威压和白羽被打重伤住院的教训，不管谁问，都不敢说出实情了。学生家长对于光荣四虎的事情当然知道了一些，可是他们担心说出实话的后果，也没有人敢说真话了；加上学校领导态度暧昧，关于光荣四虎和白羽被打原因的真相始终不能大白天下。

       白羽从学生那里了解到了学生不敢说实话说真话的原因，他当时显得十分冷静，他诚恳地对学生们说道：“谢谢你们对老师的关心、爱戴和信任！大家要相信法律、正义和公理永远是不可战胜的！它们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虽然会有乌云盖顶的时候，但是阳光必然会冲破乌云的封锁，来到这个世上！‘光荣四虎’和他们的父亲再厉害，赵连义和王学孝不是被判了两年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了吗？不管到什么时候，老师都希望你们做一个善良正直勇敢的人！”

       白羽让学生回教室上课去了，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学生刚才告诉他的那些事儿，不禁心中悲愤，无法压下心中的怒火。“光荣四虎”年纪轻轻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闯进初一一班教室，公开威胁恐吓学生，掩埋事实真相，可见他们胆大包天。长此以往，光荣四虎会在学校更加猖獗，学校就会成为他们的乐园和天堂，就会成了很多学生的噩梦和地狱的。

       “光荣四虎”身上的恶习明显地来自于家庭的熏陶和教育。特别是父母的言传身教。他们的父亲大都是地方上的强梁之人，财大气粗，傲气凌人，为所欲为，欺软怕硬，为害乡里。耳濡目染，在四虎的眼中这样的老子就是英雄，就是他们效法学习的榜样。他们善恶不分，是非不明，良莠不辨，在他们的天枰上又岂能衡量得出善恶美丑呢？何况在学校里，老师对他们也是敬而远之，那个老师又敢真正地管他们，就算校长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求得个安宁。学生更加不敢和他们作对了，就算那些被他敲诈勒索欺辱侵害的学生，谁又敢说出来，就算你说出来，又能怎样？这次白羽就是实在看不惯四虎的所作所为，才勇敢地站出来，为本班学生主持公道，不也被四虎的父亲，打成重伤吗？要是不是闻瑞亚帮忙，也说不定白羽在周六真的会为自己的生命画上了个黑暗的句号，或者他的下半生会成为植物人在床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白羽想到这些，他实在无法让自己的心灵求得安静，“光荣四虎”之事儿如果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恐怕他们会成为他白羽下半生的恶梦。

       当年大妹妹惨死的情景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白羽泪眼朦胧，心痛如绞。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光荣四虎”的事情弄清楚，让他们接受到应该接受的教育或者惩罚，给学生营造个安宁和谐的学习环境。就算自己再次躺在病床上，或者躺在冰冷的棺材里，自己也会毫不犹豫，毫不顾惜。大丈夫有所为，也有所不为，但“光荣四虎”之事，自己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这不单单是为了自己。

       上自习的时候，高校长和几位校长真的来到白羽处探望他，白羽和他们喜笑颜开地应酬。高校长邀请他到“人间大酒店”，说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白羽以身体不适坚决推辞。高校长他们也无可奈何地告辞了。他们临走的时候，白羽向他们说道：“希望各位领导能够在上面替我美言几句，以正视听，就是对我白羽的最大安慰了！”

       白羽因为心绪不宁，毫无饿意。他就想晚上什么也不吃了，早早地歇息，再好好梳理自己的思绪。

       白羽正要关门休息，怀梦瑶和李妍妍一起来了。

       “你们怎么不上自习啊？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白羽十分惊讶地问道。

       怀梦瑶答道：“今天是数学自己，老师安排我们自习，就走了！”

       白羽知道学校虽然安排了两节自习，事实上能够安心上完两节自习的教师很少，当然大部分教师第一节自习还是能够坚持的，第二节自习就很难见到老师了。那晚上光荣四虎能够无所顾忌地趴在初一一班教室后面的窗户上找学生的麻烦，不就是没有老师看班吗？学校虽然三令五申地要求老师按时看班，但是学校内部过于“人性化”的“人治”管理，极大地挫伤了老师的积极性和工作的热情，谁还死心塌地无私奉献呢？像这样下去老师还能不能正常上课都还是问题，更不要说其他啦！

       “就算没有老师看班，大家也应该安心地上自习吧！梦瑶，你是班长应该起模范带头作用啊！”白羽看着她们，耐心地说道。

       怀梦瑶没有说话，却递给白羽一沓纸。白羽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老师你看看就知道啦！”怀梦瑶和李妍妍异口同声地说道。

       白羽看了她们一眼，展开了那沓纸张。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楷。

       “高老师，我们把光荣四虎对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写在上面了，后面还有咱们初一一班学生的签名和血手印，大家希望这样做对洗刷老师身上的罪名也许有用！只可惜赵明和孟家不上了……”怀梦瑶稚嫩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郑重，白羽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一种叫做“刚强”的东西。

       白羽心情激动，热血沸腾，他急忙把怀梦瑶递给他的那几张纸翻到了最后，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正正规规写满了班上学生的姓名，而且每个名字上面都摁上鲜红的血手印。白羽看着这一个个的名字和血手印，他的眼睛模糊了，一个个名字和血手印，就像是一颗颗燃烧的火苗，他的心里和眼前照得一片通亮。

       “老师，这行吗？”怀梦瑶望着白羽变化不定的脸色问道。

       “孩子们，这太好了！你们竟然能想到了这样的点子，好！好！”白羽喜形于色，挥舞着那几张纸不住的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