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真，你以为这样处理还不行吗？你罚款的力度程度是这样大这样严重，要是不给学生、家长和其他老师一个交代，行吗？我们不公开批评你，我们没法向学生家长交代，没法向其他老师交代。不然学生家长因为我们没有给个说法，把你的问题反映到了市县教育局或者市县纪委，你以为会怎样？到那时上面派人查下来，我估计不要说你的公职要丢掉，就是我们也要受到监管不力的问责的处理！不瞒你，要是那两位学生家长还要到教办室或者学校紧咬着你不放，就连你罚学生的款我也得帮你退还给他们，以堵他们之口——按照先前教办室的意见，三年内师德考核不合格，要给你记大过处分，三年内不许评优评先，不许晋职晋级，一切福利免发，你自己想想是那种处理合算？怎么这样糊涂啊？”高校长摇着头，双手握住王真的双手，使劲地握了握，继续说道，“再者说，要是在会上连提都不提，其他老师会怎么想，他们会以为学校纵容大家这样做，大家岂不是会更加变本加厉无所顾忌吗？要是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甚至比这更加严重的事情，到那时我们想遏制都难，你说说我这个校长是不是也当到头了，这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刚才十分激动的王真不哭了，静静地听着校长口若悬河地分析，流着泪，点着头。“我不是感到难堪吗？我不是心里难过吗？”王真听高校长住了嘴，哽咽着说道。

       “好了，别伤心啦！我都是为你着想的！”

       “为我着想吗？为你自己吧！”王真扭过头说道。

       “你现在是不是中二？你想不想升中一啊？”高校长笑眯眯地问道。

       “是啊！我没有机会晋职啊！全镇每年就那么一两个名额，怎么会轮到我啊！”王真没好气地嘟囔着，失意的眼睛让高校长有些心痛。

       “你又怎么知道轮不到你啊？怎么这样妄自菲薄啊？”

       王真气高校长明知故问，没好气地说道：“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多少年我都挨不上边，还用说吗？”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还能让你吃亏吗？我想好了，又到了评先评优的节口上，我打算给你报个‘市先进’，这可是晋级的必备条件啊！”高校长望着王真，眼里带着温柔迷人的笑意，“你要知道这个市先进市优秀，每年分到我们光荣镇也只不过一个或两个，多少人都眼巴巴地盯住呢！你还说我对你的处理过了吗？”

       王真像个小鸟一般飞扑到高校长的怀里，脸上带着凄楚的泪水，娇声而颤抖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君无戏言！童叟无欺！”高校长乐呵呵地说道……

       “晚上上我家吧！”王真抿嘴一笑，含羞带涩地扭头向门外跑去。

       白羽奉命和高副校长调查初二一班班主任王真乱罚款一事儿，在高副校长的监督下，写好了调查总结，由高副校长带给高校长交账。

       高副校长走后，他也没把这事儿放到心上。上了两节课后，回到教导处办公室，刚推开门，就发现地上躺着一张纸片，这张纸是学生常用的数学练习薄上撕下来的。

       白羽拾起来，发现上面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字：“白老师，你是个好人，可惜你不带初二。你上午调查我们班那个坏女人耍款的事儿，其实我们说得都是假话，那是那个女人教我们说的，她还说要是不按照她教的的说，就给我们好果子吃。其实我们每个学生都被她罚过款，处处罚款，迟到、早退、上课说话、借东西、在教室内吃零食、成绩下降、不完成作业、不听老师的话等等，什么都要罚款！我还被她罚了二百零五元呢。白老师，你能帮帮我们吗？干脆你来当我们的班主任，好吧？”结末，没有署名和日期。

       这张纸条就是学生的一份心啊！白羽无法满足这个学生的要求，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祷告，孩子，谢谢你对白老师的信任，可惜白老师也是无能为力啊！希望这件事儿之后，王真老师们，能有所收敛！

       中午放学，白羽想透透气，便骑上摩托车回家了。

       一路上，心情舒畅，喜气洋洋，温暖的阳光拥抱着他，和煦的风儿簇拥着，绿油油的麦苗迎接着他，一块块焦黄的油菜花展开醉人的笑颜取悦着他，欢呼雀跃的鸟儿滋润着他……白羽不禁纵情高歌了。

       到了家里，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就像换了人似的了。

       白羽正在考虑中午弄点什么吃的时候，刚嫂在墙头那边叫起来：“兄弟回来了吗？”

       白羽急忙从屋内跑出来，笑道：“嫂子，什么事儿啊？”

       “兄弟啊，昨天小亮回来说，你在学校出事儿啦？咋没你听你提过呢？”刚嫂不满地问道。

       白羽笑道：“嫂子，别听孩子的，我能出啥事儿啊？”

       “学校强迫学生购买资料、校服，还有啥‘保险’，学校给老师提五元，给班主任提成二十元，人家都要了，你一分钱也没要。后来不是让人反映上去了吗？”刚嫂问道。

       “嗯，有这回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白羽嬉笑着说道。

       刚嫂手趴着墙头说道：“还没有啥大不了的？不是说老师和班主任退了钱，教办室和学校的狗屁领导还批评了你吗？”

       “他们只是了解了解情况，也算不得批评我！”白羽无所谓地说道。

       “小亮咋还说还有老师打你，结果被你给打得跪下了呢！”刚嫂问道，“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白羽笑道：“嫂子，小亮这孩子知道的信息不准确，教师哪能打架呢！”

       “兄弟啊，你就是乌嘴骡子卖个驴价钱，在学校受了气，回来也不说，憋在心里，那多难受啊！说出来，嫂子替你分担点，不就舒服些了嘛！”刚嫂见白羽嘴紧，不高兴地说道。

       白羽说道：“嫂子，不是兄弟嘴紧，像这样的事儿，我都麻木了，也懒得说出来了！学校还不是和咱们村里一个样吗？哪里都有好人，哪里也都有不好的人啊！天天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多憋屈啊！”

       “呵呵呵呵——”刚嫂笑道，“亏兄弟能想得开！这样事儿我们就该和他们到上面说道说道！”

       “就怕你愿意说，没有人愿意听，干脆不说，大家都清净，皆大欢喜，多好啊！”白羽笑道。

       刚嫂说道：“兄弟就是了不起，拿得起，放得下，大嫂佩服你！”

       “大嫂跟我客气什么啊？”

       “不是客气，是真心话！不过要是下次老师再胡乱收钱，我一定来个‘刚嫂大闹教办室’，让领导也知道，咱老百姓的钱也不是随随便便想掏多少就掏多少的！”刚嫂拍着胸脯说道。

       白羽乐了：“嫂子，你还想不想让小亮上学啊？”

       “当然得上了！”

       “想让小亮上学。你最好就得忍着向外边掏钱，不然你就得把孩子领回来，或者你不想让孩子成才了！”白羽笑道。

       刚嫂愣住了：“我找他们说理，和小亮上学有啥关系啊？”

       “关系大着呢！”

       “咋个大法？”

       “嫂子，你要一闹，老师还会好好教小亮吗？他们可以经常地找你孩子的茬儿，闹得孩子不安心学习，最后害得还是孩子吧？”

       “你说得清楚些！”

       白羽哈哈哈笑道：“老师的手中既可以成就一个学生，也可以毁坏一个学生！简单地说，老师天天有事没事地批评你的孩子，他还能快乐安心地学习吗？”

       “不能啊？”

       “对啊，老师指桑骂槐地批评孩子，孩子就不安心学习，成绩就会下降，长久下来，还能成才吗？”

       “是啊，我咋没这样想呢？”

       “还有，一个班级都有八九十个学生，老师让你的孩子坐在最偏僻最噪杂的地方，或者天天让你的孩子干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儿，或者不好好解答孩子的问题，或者处处粗暴对待你的孩子，等等，这样不就毁了孩子吗？”白羽说道，“其实这些问题在好多老师身上都有，希望孩子成才的家长，明白的就不会找老师的麻烦！”

       刚嫂睁大眼睛吃惊说道：“还有这回事儿啊？”

       “嫂子，小亮快要毕业了，班级或者学校给毕业班的学生订购了大量的资料和试卷，这肯定也得一大笔的钱，还有初三学生中考报名费、考试费、车费、住宿费、给老师买纪念品费、联欢费等等，甚至班主任还会搭车再收费，加在一起，估计需要好几百元吧！到时间，你别跟班级打别交，不然会对小亮不利的！”白羽担心地说道，“没有钱，兄弟可以帮你，但你不许胡闹！”

       “老师这样欺负我们，就该忍着？”刚嫂瞪大眼睛望着白羽，“兄弟，你不是这个软蛋啊！”

       “有些事可以争，但有些事儿没法争！你要是到学校一胡闹，大家保证认为是我从中间鼓动的，这样对我对小亮都没好处的！俗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白羽也看不惯学校和老师乱收费的现象，可是看不惯又该怎样呢？大家还不是都在做吗？

       “那这些人不是就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了吗？”刚嫂愤愤不平地说道。

       白羽说道：“老师天天抱怨工资待遇低，不够维持家庭平常开销的！因此就把黑手伸向了学生，这就叫做坐山吃山，靠水吃水啊！其他各个行业都是如此，你一个人没法改变的！就像咱们镇的派出所，张所长没来之前的那个样子，你有办法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