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的鄙视给白羽带来的伤害，好多天他始终都无法摆脱，就像有一根长长的尖刺梗在他的心里。他的情绪特别低落，时常会听到老师们在他走过后低低地议论和讥嘲。

       其实这几天白羽已经成为教师聚在一起时议论的焦点了。他们只要一进备课办公室，都会有意或无意地提起白羽以及白羽和局党组书记赵虎的关系。

       王真老师圆而肥胖的脸上显出迷人的笑容，刚到办公室，就对着几个低着头嘀嘀咕咕的老师说道：“大家最近有什么好新闻没有啊？”

       几位教师抬起头，笑着说：“没有！你呢？”

       王真老师小眼睛一眯缝，招了招手，他们几个会意地走了过来，王真老师低声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白主任和局书记赵虎的事儿？”

       “他们能有什么交集啊？一个是乡间的穷教师，一个是威风八面地县教育局局党委书记，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啊！”贾萌老师右手的食指轻点着办公桌笑问。

       “真的没听说吗？”王真不相信地望着几位老师。

       “谁说瞎话就是个个棒槌！”有个老师发着誓说道。

       “我告诉你们，听高副校长说白羽和赵虎是师范的同班同学，这次检查就是赵虎带队的。白主任认出了老同学，并主动伸出手上前和赵书记打招呼握手，听说赵书记连起身都没有，更没有和白主任握手，只是对白主任哼了一声，点了一下头，就不在理白主任了。当时白主任羞愧得差点休克了过去，要不是有人扶住他，说不定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你们说丢人不丢人啊？”王真老师就像在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添油加醋，极尽渲染。

       “唉，白主任也够可怜的！他就没有想想他和教育局党组书记差得何止一点，你想巴结人家也得看看肩膀头是不是一样高啊！也得看看人家乐意不乐意啊！”贾萌有些同情白羽的遭遇了。

       “老百姓就不要沾当官的边，自古百姓和官员就不是一个阶层和级别的人！”有个教师嘀咕道。

       “这就是扒高的下场啊！”有人感概。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几天白主任神情呆滞，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吗？就连走路也显得有气无力的！这件事儿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王真老师说道，“按说白主任是个好人，有文水，有爱心，有责任心，有事业心，兢兢业业地实干家，可是生不逢时啊！”

       ……

       白羽当然也知道大家都在议论他，当他从人前走过时，大家的眼神早已告诉了他，他羞愧难当了！如果白羽知道了他在教师心中成为了扒高的代名词，说不定会气得吐血的！

       心情苦涩的白羽心情苦闷到了极点，人生的遭遇蜂拥到他的心中，心乱如麻，抑郁寡欢。其实白羽对这些日子里自己感情的脆弱也有些震惊和迷惘，可是他总是无法从其中冲出来。

       这天，下了晚自习正要回家。恍惚中，手机响了。

       白羽十分不情愿地拿起来手机，连看都没看就拨到了通话状态，疲惫而无力地问道：“哪位啊？什么事儿啊？”

       “老师怎么了？病了吗？”那边传来闻瑞亚温婉而脆生生的声音。

       “哦，闻瑞亚啊！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吗？”白羽问道。

       “老师，现在才八点啊，刚下了自习吧？”

       “嗯，心情不好！”

       “老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吃过晚饭了吗？要不你还来‘清雅饭馆’，学生请你解解闷吧！”闻瑞亚笑着说道。

       白羽本待拒绝闻瑞亚，可是他也不想拂了闻瑞亚的心情，想了一下说道：“好吧！”

       “先挂了，一会见！”闻瑞亚美丽的声音让白羽精神一震，他感叹闻瑞亚是个聪明乖巧的学生，总是在他内忧外患的时候给他送来温暖和安慰。

       白羽洗把脸，穿好外套，推出摩托车，就向着“清雅饭馆”跑去。

       一到那里，餐馆老板就迎着他说道：“闻医生早就到了，她已经点好菜了！在后面一排最西面的空调房间！”

       白羽来到了房间里，房间的气温调到了二十度左右，可谓是温度适宜，温暖如春，闻到房内的特有气味，有种春暖花开的惬意。白羽被闻瑞亚让到了里面对着门口坐下，她则挨着白羽坐了个面朝西。

       闻瑞亚灿然笑道：“老师，这个温度还可以吧？”

       “嗯！谢谢！”白羽点头称谢。

       “咯咯——”闻瑞亚明媚地巧笑起来，夸张地说道，“老师，我们干嘛这么客气啊！太见外了吧！”

       闻瑞亚胖瘦适宜，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笑如春花灿烂，白羽不由得一呆。

       闻瑞亚好像知道白羽被自己的神色丰韵所迷，嫣然一笑：“我们卫生院昨天在快乐大酒店聚餐，恰好你们学校的一些领导也在那里吃饭，听他们议论你和赵虎的事儿，态度对你不那么友好！那个赵虎也真不是东西！”

       白羽长叹道：“我也没有想到赵虎竟是这样的人，当了官就把老同学忘了！”白羽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师范三年，白羽和赵虎同班同寝室而且还是上下铺，他们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赵虎在大家眼中属于品行不端的孩子，专会做恶作剧，而且是特别招人厌的那种。

       师范一年级时，有一次白羽和赵虎走在几位女生的后面，其中一个女生留着很长的辫子，走着走着，赵虎竟然突然抓住那根辫子轻轻地顿了顿，顿过辫子，他赶紧松手，向着后面退了一步，双手还背在身后。那位受到戏弄的女生一回头，恰好看到白羽走在她的身后，左右手一后一前地摆着，她就认定是白羽拽了她的辫子，一抬手，甩在了白羽的脸上，把白羽打得两眼金花，像放烟花相似。那个女生打过还骂道：“臭流氓，臭无赖，走，找学校领导去！”

       白羽遇到这样的窝囊事儿，还是替赵虎被黑锅，囧得恨不能找个窟窿钻进去。这时赵虎赶忙上前，责怪道：“兄弟啊，你说说你拽人家的辫子干什么嘛？”赵虎又陪着笑脸对那个女生说道：“女同胞，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位学弟看着你的辫子太漂亮了，就忍不住拉了一下，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放过我兄弟一马吧！求求学姐啦！”

       那位学姐看着白羽不像是个调戏女孩子的流氓无赖，不然也不会这样文面，加上赵虎的甜言蜜语的哄骗，学姐终于说道：“看在他还算老实和你能说会道的份上，就放他一马啦！不过下次千万不要让我遇到你犯贱，不然非整你个满地找牙不可！”等那些学姐走后，赵虎向白羽点头哈腰地承认错误，白羽啼笑皆非地原谅了他。

       二年级的上学期，有一天晚上下过自习很久了，赵虎才鬼鬼祟祟地跑进寝室，白羽感到奇怪，小声问他：“怎么回事儿啊，这么晚才回来，还面带着诡笑？”赵虎高兴地在白羽的脸上亲了一下，白羽一把把赵虎的白脸推到一边，说道：“干什么啊，我又不是个娘们！你的动作也太肉麻了吧！”赵虎低低地哧哧笑着，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真相。

       原来下过晚自习后，赵虎竟跑到女生的厕所后面去了。当时师范学校的男女生厕所还是泥口砖墙，这小子竟然在女生的厕所后面的墙上抠出了一个一元硬币那样的洞，恰好有两个女生大解，两个可怜的女生的私处被他从洞内看了个清楚，你说这小子坏不坏，看就看了，走的时候，他还大吼了一嗓子：“你们的白屁股被我看清了！做梦我会找你们的！”吓得她们“妈啊”一声惊叫，提留着裤子跑出了厕所喊人去了。当别人跟着两位可怜的女生来到厕所时，赵虎已经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寝室了。事后赵虎偷偷地告诉白羽：“那时他第一次见到女人的屁股那样白！”

       二年级的下学期，还有一次，白羽和赵虎一同到师范食堂内打饭，赵虎埋怨食堂工人给他打得肉食太少，高年级的学哥学姐打得多，他对白羽说道：“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想办法治他们一下，如何甘心啊！”白羽问道：“怎么治他们？你别没事找事啦！”赵虎一边吃着饭缸子里的肉，等到里面的肉吃得差不多了，他趁别人没注意，从地面捡起一个苍蝇顺手放到饭缸子里，用小勺搅了搅，把刚搅到饭里面的苍蝇弄到饭表面，他就大喊大叫起来：“我的乖乖，这做的是什么饭啊，怎么给我们这些莘莘学子吃苍蝇啊！”赵虎这一喊叫，很快他的身边就聚集了很多学生，大家纷纷问道：“真的假的？”赵虎把饭缸子向他们面前一送，说道：“大家都看看，都看看，食堂是存心不让我们吃饭啊！”有的学生亲眼看到一个大大地黑黑的苍蝇就躺在饭上，有的就地一弯腰咯唠咯唠地呕吐起来，有的喊道：“走，找这些狗日的算账去，让他们退钱！老子再也不吃这腌臜饭了！”一人振臂一呼，大家纷纷响应，所有的在饭场吃饭的学生向着食堂涌去。要不是值班的学校领导及时赶来，学生非把食堂给砸了不可。后来经过学校领导的调解，食堂甘心情愿地赔偿了赵虎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就是说准许他在食堂白吃一个星期。后来食堂工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只要赵虎去打饭，总是会给他打得满满的。大家当着赵虎的面就说：“恶人自有恶人磨，遇到恶人无奈和啊！”

       师范三年级的时候，放暑假，学校扣除了所有学生的假期生活费，那可是一百多块钱啊！同学们一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被气死。最后赵虎想到了一个办法：集体罢课！

       在赵虎串联下，各班班长纷纷赞成，安排白羽着手写下了罢课宣言，派人夜间张贴到校园的许多地方。第二天早晨各班班长聚集到集体宿舍的门口，阻止学生上课早餐，任凭各班班主任和学校领导磨破嘴皮子地劝说，大家只有一句话：“只要把两个月的暑假生活费发给我们，并保证不追究此次罢课的责任，我们就吃饭就复课！”学校也怕学生闹出人命来，经过研究，只得向学生妥协投降，当时把克扣侵占的暑假生活费全部发给了学生。一直到师范毕业，学校遵守承诺，没有在追究那场罢课的事情。

       闻瑞亚愣愣地听着白羽讲述着赵虎在师范学校是的糗事坏事流氓事，她见白羽不讲了，笑着问道：“老师，讲完了？”

       “哪能一会就讲完了呢？以后再说吧！”白羽扫了闻瑞亚一眼，“这些事儿我从没有向人提起过，我不愿意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老师，你就不对了，这不是说别人的坏话，而是赵虎就做了！这是党组书记就是个标准的流氓无赖啊！不愿他能够当教育局的党组书记，原来上学的时候是这样坏啊！”闻瑞亚故作惊讶地睁大了漂亮的眼睛，嘴巴近乎“O”型了。

       “瑞亚，难道年轻时的坏人就能当官吗？”白羽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闻瑞亚问道。

       “当然了，老师你别还不信！”

       “当然了！”白羽回应道。

       “比如蒋介石小的时候就很坏，我可不是杜撰的，我是在一本他的传记上读到的，再比如，现在好多书记年轻时就是标准的地痞流氓无赖，人家现在可是身在官位啊！坏就是他的智慧和能力，有些人想坏还没有坏的资本和条件呢！赵虎当年很坏，现在成了局党委书记吧！”闻瑞亚盈盈一笑，向着白羽调皮地闪了闪眼睛。

       白羽听着闻瑞亚的悖论，但却没有反驳她，因为闻瑞亚说的确乎符合事情，牛二当权者比比可见。

       老板亲自送来了几个素雅干爽的小菜，色香味都称得上一绝了；还附带着一瓶浓香型的白酒。

       闻瑞亚见酒菜上来了，起身把外面的上衣脱下来，挂在墙壁上的衣架上，此时的闻瑞亚只剩下一身粉红色的紧身绒线内衣，把他富态娇媚的身体衬托得越发妩媚可爱了。白羽不由得想到了李白当年赞美杨贵妃的诗句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不知道荣俊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这样一个心灵如玉，千娇百媚，兰心慧质的女人，竟然弃之如履，真的让人愤慨。但愿闻瑞亚能找到一个知她懂她爱她疼她的好男人，方不负这迷人的相貌了。

       闻瑞亚已经为白羽斟满了酒杯，声音甜甜地说道：“老师，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们先碰三杯如何？”

       白羽说道：“瑞亚，你要是不管喝就不要逞强，我也是适可而止！”

       “我们师徒都是也算得上同病相怜的苦命人，今天我们也来个借酒浇愁吧！”

       “你没听说过‘借酒浇愁愁更愁’吗？”

       “来吧，老师！我们师徒难得一聚，就算你陪我喝吧！”闻瑞亚嗲声央求道。

       白羽听到闻瑞亚用这样的腔调说话，还真的不习惯，谁也不会相信刚才那样嗲声嗲气的媚人入骨的话会是出自一向尊贵端庄秀丽的闻医生之口，好奇地打量她一下，就端起酒杯。

       闻瑞亚媚眼如丝，眼波如虹，他真的怕了她，叹息着说道：“好了，拿你没办法！”

       闻瑞亚耍娇道：“这才是我的好老师嘛！”

       两个人三杯酒下肚，都已经是面红耳赤了。白羽心烦，竟不胜酒力了，几杯酒下肚，脸红脖子粗的，还出了许多汗。闻瑞亚杏眼如醉，望了白羽一眼，嗲声说道：“老师要是热，就把外套脱下来吧！何必受这个罪呢！”

       “我不热！”白羽违心地说道。

       “咯咯咯咯——”闻瑞亚笑如鲜花吐艳，声如黄莺出谷，“老师睁眼说瞎话，满头大汗，还说不热！学生也是过来人，把外套脱掉怕什么？又不是让你把衣服全脱掉！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