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林萍的家里，东天已出现了鱼肚白，好在冬天的苦寒，迫使得人们不会早早起床。白羽回到家里，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回到家里，他立马洗了个热水澡，舒适的热水把身心的疲劳冲掉了不少，但不管怎样，脑中像乱麻一样交缠在一起的事情，却把他搅缠异常头痛。

       严寒的天气，总是让人冷静，可白羽现在就非常的不冷静；而无法冷静下来，就让他越发显得痛苦难安。一时的冲动，一时的贪欢，把他推到了一个进退维谷的绝境。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该怎样面对娟娟？面对别人的质疑？面对别人在背后对他和林萍的指指点点？特别是面对林萍，说不定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甚至超出原先被白朗抛弃而带来的伤害！他能娶她吗？现在他不能，因为林萍和白羽的婚姻还有一纸维系着，如果那样就会陷林萍于不利的地步；再说要是现在和林萍结婚，他真的不知道，他和玉兰的关系真的就走到了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永远无的绝境了吗？

       怪只怪他现在变得太多情太风流了，见不得女人的愁眉苦脸，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听不得女人软语温存和哭泣！怨只怨他心太软，他想这些都是自己的孽缘啊！孽债啊！想到林萍的温柔腼腆和可怜，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自己都要爱，冲溢在胸中的一股子豪情，让他不由一振。他想反正事情已经出现，车到山前必有路，与其在这里苦苦煎熬，还不如放开心扉去迎接！

       天气有些阴晦，稀疏疏的彤云，散布在天空上。虽说今天不是寒风呼啸，滴水成冰，但冬天的寒冷却不是假的。屋内和院里的水盆里面都结了很厚的冰凉。嘴里哈出的热气成为浓浓的雾气，在脸部飘散。白羽知道，最近有可能会下雪，所以过春节要买的东西必须在大雪到来之前购买齐备。

       吃过早饭，大概七点多钟，林萍、刚嫂她们都来到白羽家里，准备坐上白羽的机动三轮车赶镇上的集购买年货。刚嫂和林萍本不想去，但经不起白羽的软缠烂打，只得同意了。

       一同要去的还有任颖，本来说好让娟娟在家，可是临到出发时，她哭着闹着要“和爸爸一块赶集”，林萍尴尬得要死，气得想要揍她，白羽不依，找来自己的大衣给娟娟穿上，让她偎在大人的中间。弄得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刚嫂和任颖怀疑地望着林萍和白羽，开玩笑地问道：“什么情况？”

       白羽也不解释，笑道：“我的乖女儿！大家不许欺负她！”

       大家不再追问，好像了然其中的奥秘了；林萍羞愧难当，心虚得不敢抬头。

       今天的镇上真的很热闹。腊月的集真的是和平时的集不同。整个集镇的街道两边，到处都是出售年货的摊子。可以说卖什么的都有。因为是农村集市，缺乏相应的管理，各种买卖的摊点也不分类，相互杂乱地出在一起。卖肉的，买瓜子的，卖果典的，卖水果的，卖鞭炮礼花的，卖春联的，卖各类蔬菜的，卖水产品的，卖黄花木耳等干货的，卖各类新鲜鲜菇的，卖各类炸制品的，卖服装鞋子的，等等，人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声声吆喝，绵绵长长，响彻南北，招徕着顾客的光临。

       到处都是购买年货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叫卖声，购买声，问价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披伏，不绝于耳。整个集镇就像一个沸腾的大锅，或者是一个搅拌的机器，人进到里面，根本就不怎么受控制地随着人流向前溜走。

       白羽找个停车的地方，停好车子，和她们几个对望一眼，说道：“人太多，大家注意不要走散啦！娟娟由我抱住！你们拿着袋子，跟在后面就行！”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自主，不久就身不由己了。他们随着大流，一会东一会西，摇摆不定。到了里面反而不怎么拥挤了。那些赶集的人们，有的行色匆匆，看到自己想要的，也不怎么计较价格，买了就走；有的是轻移脚步，碎步慢行，细细观赏，认真挑选，时不时地和商家讨价还价；有的人见啥问啥，就是不见他购买，问得商家直翻白眼。

       他们在人群中走了一会，个个都觉得身上已经见到了汗了，特别是白羽还抱着娟娟，身上更是见汗，双臂渐渐发酸。他们回头对几个女人说，先到服装店里，给娟娟买身新衣服，林萍本想出言阻止，可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她知道白羽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说也是无用的。

       大家一同来到服装店，到了孩子衣服柜台前，让娟娟挑选自己喜爱的衣服。娟娟选中了一个带有小天使的橘红色羽绒袄和一条深色的绒毛裤子。最后付钱的时候，林萍说什么也不愿买了，两件衣服需要人民币三百多元。

       娟娟见林萍不同意买，伤心地哭道：“就买，就买！”白羽同意买，和林萍争得面红耳赤，刚嫂和任颖也站在白羽的立场上劝林萍，售货的小姐也帮助白羽劝她：“大嫂，你看看小孩子都急哭了，再说大哥都愿意给孩子买了，你就同意吧！这件衣服就像为你们的孩子量体裁衣定制的一般，回家你们仙女一般的女儿穿上新衣，真的就成为小仙女了！”

       售货员小姐这一劝，劝得个林萍羞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狠狠地望了白羽一眼，白羽装作没有见到的样子。让售货员小姐把衣服打包，交到林萍的手里，林萍本不想拿，可是一想钱都付了，要是再不拿，也显得自己太矫情了，只好把衣服袋子拎在手里。

       白羽问了问周围的女人，你们看看有没有相中的衣服，每人买两件带回去。

       刚嫂接住说道：“大兄弟，给林萍买两件吧！不然她该吃娟娟的醋啦！”说着却把眼睛向林萍身上瞟来瞟去。

       林萍拉住刚嫂，把她向白羽跟前推了推，说道：“咱们说吃醋啊！大哥你得给刚嫂买一件，不然他可真酸得掉牙啦！”

       白羽见她们逗趣，心里反而越发高兴起来。也在一旁哈哈地笑着，说道：“大家都别吃醋，只要是女人，每人一件，怎么样？没意见了吧？”

       三个女人停住了嬉闹，想明白白羽话中的意思，这不是冠冕堂皇地占尽了她们三人的便宜吗？刚嫂和任颖抢先说道：“脸皮厚，那个是你的女人啊！”

       林萍也臊得心中直跳，低低地说道：“嫂子说得对，谁是你的女人啊！”

       “你们真的不要，不要咱就要走了！”白羽见到刚才打打闹闹的三个女人都老实下来。没有人理他，他看着刚嫂问道：“嫂子，要不要给小娟和小亮买身衣服啊，过年了，总得给我的干儿子干女儿买身像样的衣服吧！”

       刚嫂道：“孩子大了，不用买！”

       “他们会不会说我这个干爸太抠了啊？买吧！”白羽向林萍和任颖说道，“你们参谋参谋，给小娟和小亮买什么的衣服合适啊！”

       在林萍和任颖参谋下，白羽给小娟和小亮各买了身衣服，花了一千多元。刚嫂心疼得直哆嗦，晼了白羽一眼。

       出了服装店门，不远处就是一个肉摊子，白羽和女人来到肉摊子跟前，和她们低声商量一下：“我们先把大件买好，小的东西回头再买吧！比如肉、鱼等，要现买！”

       女人们点头同意。白羽让肉老板给他们从猪坐板上砍了六十多斤，每斤价格六元五角，这么多的肉，一共花了人民币四百多元钱。把三个女人心疼得不得了。三个女人嘴中嘀咕个不停：“太多了！这么多肉怎么吃啊！”

       白羽白了她们几眼，很牛气地说：“多吗？多乎哉，不多也！”

       三个女人拿他没有办法，也只好由得他了。接着，他们在肉摊子后面找了个能够站人的地方，他把娟娟放到地上，对三个女人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把肉送到车子上，再回头买其他的东西！”

       女人们一齐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们又买了四条大混子鱼，三个女人怪他买得太多，他嘴中振振有词，感叹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啊！这种鱼叫做混子鱼，它肉质细嫩，骨刺少，营养丰富，有暖胃和中的功效，可是标准的养生食物啊！特别是冬季，更是身体保健的佳品！”

       等到一付钱，几个女人又发疯地惊叫起来：“什么？四条鱼要三百多元！”白羽看着眼珠子快要掉下来的女人，喊道：“注意了，眼珠子掉下来，可要自己拾啊！”

       女人们那里见到像白羽这样花钱买东西的啊！见到都买大多，往年任颖、刚嫂和林萍到集上买年货，遇到必须买的，也只是很少地买些，比如割肉，因为要招待客人，只要割六七斤就行了；鱼一般大都是买比较便宜点的鲢鱼，那种鱼挺大的只需三元多一斤，过年买个一条两条就能对付了。她们哪里有过白羽这样阔气的出手啊！因此一见到白羽光割肉和买鱼就花了近七八百块钱，女人们心中暗叹着白羽这个败家子，一边心疼着那些被商家装进钱袋中的钞票。她们很不得把装进商家口袋中的钞票再掏出来，装进自己的袋中。

       就这样白羽边买边送，已经向车子那里跑了好几次了，就连葱、蒜、姜、花椒、八角和大茴香小茴香都买了。白羽让女人想想，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女人已经跑得满脸是汗，实在不愿意再跑了，说道：“该买的都买了，你考虑这么周到，怎么能缺东西啊！”

       等来到车子旁准备回家的时候，白羽突然说道：“还有没买的呢？”

       三个女人齐望着他，问道：“啥？”

       白羽说：“果子和鞭炮啊！”

       女人们认可地说道：“这些东西必须要买！刚才光顾地买吃的了，这过年走亲戚的东西却忘了！”

       白羽看女人们确实累坏了，说道：“你们和娟娟在这里等着我，我去买就行了，你们歇歇吧！”

       白羽问了问刚嫂和林萍，大致知道了她们需要多少斤果子，就到集市上去了。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果子买了回来；另外还买回来几个大小不等的盘炮。

       看看中午了，娟娟喊着“饿”，白羽把大家招呼进了放车子旁边的一家餐馆，吃了午饭后，才满载而归，说说笑笑，快快乐乐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