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可怜的刘翠翠(一)
作者:红-尘别梦      更新:2022-04-03 20:25      字数:3437
       离吴兰华失踪王权母亲气死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了,白羽的心情始终很灰暗。这天下午白羽从学校回家,满腹郁积的白羽信步向田野间走去。

       道路上和沟半坎上的枯草,在傍晚的寒风中瑟瑟缩缩地抖着,就像是他的心情。傍晚的田野,麦海在风中抖动着,掀起了深黑色的波浪,和寒冬叫着阵,仿佛在宣布着自己的坚强。几只寒鸟从他的面前飞过,向着村庄中的温暖的巢,说不定它的妻子和儿女正等着它呢。

       白羽呼吸着这凛冽的寒风,他甚至拉开了外衣的拉链,以任风儿钻进他的心怀,他狂吸了几口带着冬天冷静和理智的冷,让他波动如潮的心暂时平静。最近两年发生的一切,让他心情难以舒展,做人真的很辛苦。但不管怎样,人必定还要坚强地活下去。

       到了村口,白羽嗅到了炊烟的味道,嗅到了饭香的味道,还嗅到了谁家猪圈中猪粪的味道,还有家鸡家禽粪便的味道,连同晚间村庄的各种声音,都在冬日大缸中发酵。但这一切都给了白羽温暖祥和的享受,很亲切,白羽觉得就像记忆中沾着猪食的慈母的手。有家真好!他苦笑。自己真的需要一个家吗?可它在哪里呢?白日做梦吧!

       走到白稳家的附近,就听到那边传来白稳母亲哽哽噎噎地啼哭,恻隐之心极盛的白羽,又忍不住向白稳家走去。

       白稳家的三间的瓦房孤零零地在寒风中站着,他家没有院墙,门前的几棵大白杨树的枝梢被风吹得呜呜只响,似尖利的口哨,又像哀哀的哭泣,白羽感到心情的悲凉。

       白稳的母亲正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守住门口,不住地呜咽,白稳的妻子刘翠翠正站在门内,眼睛无神地望着婆婆,嘴中依然喃喃不停。

       白羽分明听到她嘴中的话语:“他们……就像地狱中的鬼魂……张牙舞爪……把我摁在床上,……拎起我的孩子,……按在水桶中啦。……听我女儿正在叫我……听她的哭声呢!……女儿命大,……不会死的,她一定会回来的。……不,我现在就去找她……”

       白羽心里在流血,可怜的一家人!他压住悲痛而要流出的眼泪,问道:“婶子,弟妹这是怎么啦?原先也没有这么厉害啊?”

       白稳的母亲听到了白羽的声音,就像来了救星似的,赶忙起身,给白羽让座,哭着说道:“自从县医院回来,她似乎好了不少,可是没过多久,她吃不好睡不好,时常夜间惊醒,大叫,然后就坐起来不睡觉,就像中了邪似的,嘴里时常自顾自地说些胡话。最近也不知道咋的,竟然一天不如一天,越来越厉害啦!大侄子啊,你得为我们想想办法啊!……”

       刘翠翠,一见到白羽,赶紧跑出去,到了白羽的面前,双眼呆滞地望着白羽,嘻嘻地笑道:“你是……不……哦……你是给我送女儿的吧?……哦哦……不……你是来抓我女儿的……打鬼啊……打鬼啊……恶魔……恶魔……来抓我女儿的来了……”她双眼圆睁,通红,她像发疯似的双手向着白羽的脸上抓去,白羽吓得练练向后退了几步,才躲过她的抓击,吓得白稳的母亲赶紧不顾命地伸双手从后面揽腰把她抱住。白稳的母亲哭喊道:“大侄子,快帮我把她弄到屋内!”

       白羽也顾不上许多,赶忙上前帮忙,他猛地攥紧她的双手,白稳的母亲才有机会松开了手,两个人推推搡搡地好不容易把刘翠翠弄到屋内。刘翠翠嘴中不停地说道:“听……女儿在水桶中哭呢……叫我呢……女儿……女儿……”她的悲戚尖利的叫声向着严冬的深处而去,白羽难以遏制地流出了眼泪。这时候刘翠翠蜷曲在床的一角,双手抱头,呜呜有声,可是白羽就是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白羽望着可怜的媳妇和婆婆,问道:“她经常这样么?”

       “差不多隔三差五地就会发作,特别是见到小孩时更容易发作。一发作啥人都不认,有时见人就打就抓,你看看我老婆子这手上,脸上都是伤啊!”白稳的母亲悲痛心碎地说道。

       白羽这才注意到老人家的手上和脸上,可不是吗,上面布满了被手指抓伤的沟壑,上面已经结了疤。白羽不知道老人家是怎样度过这漫长而剜心的守候的。他只能向老人家投去同情而爱莫能助的目光!

       白羽再次看了老人和刘翠翠,他隐忍地说道:“大婶子,你们的生活怎么料理啊?”

       “这多亏了大儿媳妇了,除了照顾自家和稳儿的儿子,还要照顾我们俩,老大也跟着受累了!”老人家痛心地说道。

       “白稳怎么没回来照顾家里啊?”白羽好心地问道。

       “咋没回来呢!回了,呆了几天愁得直哭差点疯了,又被我撵走了!有啥罪就有我这老婆子担着吧!”老人家眼中的泪水不断,活着的艰辛此时都化作了泪水,这眼泪又怎么能流得完呢?

       白羽沉默,摇着头,叹息着,想了想,又说道:“婶子啊,你千万不要让孩子接近她啊,你也要注意些啊!”

       老人家可怜巴巴地哭道:“大侄子,这孩子咋越来越厉害了呢?”

       “大婶子,那次孩子被溺死给她的伤害太厉害了,这种伤害已经深入内心,她的精神都被那残酷的事情攫住了,像这样灵魂和精神受到伤害的精神病是没有什么特效药的,加上她感情脆弱,不能自已,往往会迷失在这惨痛中,有时会虐待别人,也会虐待自己!”白羽不忍在说下去,他想应该给老人家留些希望吧!

       “大侄子啊,有没有啥药能不让她发疯啊?”白稳的母亲突然问道。

       “目前只有镇静剂!还有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要不,给她来些镇静剂吧!送精神病院我们也没有这个钱啊,再说我们也舍不得啊!”老人家为难而痛苦地说。

       “大婶子,我到卫生所帮你们买些镇静剂吧!用后,她可以安静一段时间,但也不是长法啊!”白羽说着向卫生所走去。

       很快白羽买来了注射器和药物,在老人家的帮助下,给刘翠翠注射了镇静剂,不久她就安静地躺下了。

       白羽看着这个面黄肌瘦被灾难糟蹋得不成样的女人,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感油然而生了。他突然像是对老人也像是对刘翠翠说道:“会好起来的!”

       但是这句话就是白羽自己也是难以置信的!刘翠翠这个饱食打击的女人真的能好起来吗?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是什么,他也摸不着!

       大概又过了五六天,时值周末,他正在家中看书。就听见白稳的嫂子和母亲带着哭腔急匆匆地叫门。白羽急忙丢掉书,开了门,一眼就看到白稳的嫂子的怀里正抱着个孩子。

       白羽不自觉地向前迎了迎,问道:“怎么啦?”

       “大侄子啊,可了不得了,孩子的手指头被咬下来了!”白稳的母亲一听白羽问话,“哇”地大哭起来。

       “谁的手指?谁咬的?”白羽心中一亮,但他还是问出声来。

       白稳的母亲悲痛地再也说不出话来。白稳的嫂子说道:“虎儿的手指,被他妈咬掉了!”白羽知道白稳的四岁的儿子叫虎儿。

       “什么时间的事儿啊?”

       “就在刚才!”白稳的嫂子自责地答道。

       “我上次不是告诉大婶子一定要看好她吗?不是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她接触孩子吗?”白羽见到孩子伤到了伤害,有点不理智地责怪起来。

       “大哥,是这样!我孩子放学了,我让他和虎儿玩,我去做饭;可是不知道咋的,虎儿自个儿回家了,我孩子也没有告诉我;说的也巧,虎儿回家的时候,我婆婆把门带上到厕所解手,还没等她解完手,婆婆就听到了虎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婆婆从厕所里出来,可怜的虎儿已经昏死过去了。弟妹正瞪着双眼,嘴中正傻笑呢!大哥,你说这叫我们咋办啊?”白稳的大嫂因心疼和难过哭了起来。白羽想这个好心的女人为了这个家受了不少委屈啊!真的难为她啦!

       白羽见到大嫂怀里昏死过去还没有醒过来的虎儿,他才看清楚孩子的右手被白纱布包着,纱布上面也被鲜血染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就见虎儿的无名指快被咬掉了。这个手指只靠一些肉皮,顽强地在空中打着吊坠。白羽想到了小时候有一次和小伙伴在家里的柿树上玩,自己把着树枝打秋千,结果把树枝坠断了,可树枝和树干相联系的也只有薄薄的树皮了,要不是被父亲发现得早,说不定自己早就完蛋了。

       白羽心痛极了,他忙用纱布包好虎儿的手,说道:“弟妹和大婶先到到屋内里坐一会。这样的伤势,必须到县医院做接骨手术,才能没有大碍,不然虎儿的手就残疾了。辛亏你们没洗没动这根手指,不然就是到了县医院也没有指望了!我这就打电话,让卫生院来车!”

       白稳的母亲一听白羽的安排,感动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噗通一声,给白羽跪了下了,喊道:“大侄子,你真是个好人啊!我们咋报答你啊!先前我们还骂你呢!”

       这时候得到风声的人们都来白羽家探望,大家叹息着,祈求着,诅咒着。天快黑了,白羽把大家都劝了回去。

       等了一个半小时,卫生院的急救车终于赶到了。白稳的嫂子家中还有孩子,没人照顾,她想让婆婆守家,她看护虎儿住院,可婆婆说啥也不同意,她只好留在家里了。

       白羽从县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帮助白稳的母亲让虎儿住好院,接好骨,为他们付了一应治疗的费用,并找到强子,要他对这祖孙俩多多照顾,等到把一切事情都安顿好,他才回来。一到家,就急忙到到白稳的嫂子家,把情况告诉了她。

       祸不单行。白稳母亲和儿子在县医院住院的时候,家里又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