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经历了一段短暂的恋爱和憧憬之后，再次把痛苦和绝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出来慢慢地体味和品尝。虽然痛苦的折磨让他痛不欲生，但那份苦涩的甜蜜，也让他心神俱醉。

       周三下午。白羽刚上完课，正要回家，闻瑞亚打来了手机，告诉他晚上到上次那个“清雅饭馆”，有事儿相商，而且还说有一个惊喜等着他。

       白羽觉得闻瑞亚打电话时候的语气是怪怪的，不管他怎样问，闻瑞亚就是不说。他威胁闻瑞亚，不说就不去！闻瑞亚反击道：“不去就会后悔！”

       白羽经不住闻瑞亚话里神秘成分的诱惑，还是准备前去了。

       在校的老师和学生都上自习了，校园里清静无人。

       白羽出来的时候，飘飘扬扬的小雪悄无声息地下个不停，细碎的雪花，如小巧的梅花带着洒脱，带着不羁，带着梦想，带着热诚，轻轻地飞扬，把自己的小巧婀娜的身影，贴在树上，贴在房屋上，贴在地面的枯草上，随缘自适，无拘无束，任梦想自由地飞翔。白羽感叹，雪比人干净，雪是大自然的宠儿，是大自然的闲云野鹤，逍遥自在，荡然肆志，好不让人羡慕！

       白羽来到了“清雅饭馆”，他问掌柜的闻医生来了没有，掌柜的笑道：“闻医生打了电话，让给她留一个雅间，不过她还没有到。掌柜的直接把白羽带到了最里面的一个雅间里，给白羽倒了杯茶，告退就出去了。白羽很欣赏这店里面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还有那像兰花或茉莉花的味道，那种神秘飘渺的感觉可以让人忘却自己所处的凡尘俗世。

       白羽等了一会，闻瑞亚还没有到，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七点十三分。他到了前台点了几个清谈的菜，然后回到了雅间坐等闻瑞亚。

       今晚饭馆里客人真不少，前面的房间里几乎都是满座，整个饭馆里大多数房间里都是争吵声嬉闹声猜拳行令声，声声震天，好不热闹。只有这里面的几个房间里没有客人，看来掌柜的安排他们在这里，还是给了天大的面子的。

       白羽在屋内，外面的所有声音都被拦在外面了，室内十分的静谧。白羽又想起闻瑞亚要给他一份惊喜的话来，这个闻瑞亚会给他什么惊喜呢？白羽想得头疼，也不得其果。他苦笑叹息，这个闻瑞亚都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的心性。

       “吱呀！”一声轻微地门响，雅间的房门被推来了，闻瑞亚笑嘻嘻地从门缝间挤了进来，她那白皙晶莹的俏脸被冻得娇红。

       白羽问道：“瑞亚，冷吗？——这么冷的天不在家里暖和，搞什么聚会啊，自己找罪受！”

       “老师怎么总是埋怨啊？这么冷的天还要请老师吃饭，我容易吗？”闻瑞亚学着电视剧中人物的台词，拿腔捏调地说道。白羽心中一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责怪你，而是为你感到寒冷罢了！”

       “谢谢老师关心！”闻瑞亚笑嘻嘻地说道，“还记得我说给老师一个惊喜的话吧？”

       “记得，我的记性极好啊！”白羽瞄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老师到门外看看！”闻瑞亚闪着眼睛，那股调皮劲让白羽感到了有趣和神秘。白羽依言拉开了房门，惊讶得白羽惊呼出来：“唉啊！”

       门口正站着一个女人。高挑的身材，白净的脸庞，瓜子脸，清秀无比，秀眉如墨，弯似柳叶，杏眼如星，如黑玛瑙般的晶莹，鼻梁高挺的，嘴巴小巧，嫣红欲滴。飘逸的长发，更添加了动人的魅力。一件米褐色的披风，罩在身上，把她衬托得峭拔不群，如出水的芙蓉，山间的兰花，让人心醉。

       白羽被惊得了，他绝对想象不到闻瑞亚嘴中的惊喜竟然是这样的香艳。站在门外的女人看着白羽有种很复杂的表情，而最后只是对着白羽盈盈地笑着，那种不出声的微笑，让白羽为之神夺。

       “老师，是不是个惊喜啊？”闻瑞亚盈盈笑道。

       白羽从震惊中过来，看着这个似曾熟悉的脸庞，小心翼翼地说道：“潘梅，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没想到老师居然还能认出我来！”漂亮的女人惊喜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俩就不要在门外肉麻了，还是到屋内坐叙吧！”闻瑞亚娇笑道。

       闻瑞亚的话，潘梅倒没有特别强烈的感觉，但白羽听到“肉麻”一词，心里却被吓得噗通起来，他先后看了一眼闻瑞亚和潘梅，见她们倒没有注意他的反应，心里总算安宁了。

       三个人成三足鼎立之势，围坐在餐桌周围。白羽和潘梅被闻瑞亚让到了里面坐，她则坐在最外面相陪。潘梅从挎包里掏出一包香烟，分别递给了白羽和闻瑞亚，闻瑞亚不吸烟，白羽也很少吸烟，也拒绝了，潘梅把一支香烟放到了嘴里，然后用随身带来的火机点燃，轻轻地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圈。潘梅见白羽和闻瑞亚都好奇地望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这两年才吸得烟，有时无聊了寂寞了，就吸吸烟，驱逐一下，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潘梅边说边把手里的烟掐掉，丢在地上。娇笑道：“这会断了！”

       白羽望着潘梅洁白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关心地说道：“吸烟不好！尤其对女人更不好！还是不要吸烟为好啊！”

       “嗯！谢谢老师的教导！”潘梅看了一眼白羽说道。

       “你们怎么了，都用起了外交辞令啦！”闻瑞亚听到她们的对话，话中明显地带着不满，“师生相聚，大家推心置腹，有什么说什么，不用矫情吧！”

       “瑞亚，你！”潘梅低眉看了闻瑞亚一眼。

       白羽听到闻瑞亚的话，不觉脸上微微一热，望着潘梅问道：“潘梅，自从初中毕业后，好多年来没有看到过你，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怎么样啊？”

       闻瑞亚听到白羽的问话，偷偷地瞭了他一眼，向他使了个眼色，白羽不明所以，问道：“瑞亚，你是怎么啦？”

       闻瑞亚打着哈哈，说道：“我问老师和潘梅今天想吃些什么？”

       白羽说道：“我已经安排了厨上准备了几个素淡的菜，你们应该喜欢吧！”

       闻瑞亚掏出了手机，给前台打了个电话，不久他们的菜和酒就端上来了。

       闻瑞亚把盏，给三人面前的酒杯里都斟满了酒，潘梅本待不喝，但是局不过闻瑞亚的劝解，还是被斟得满满的。

       白羽看了看三人面前的酒杯，首先端了起来，笑道：“为潘梅的到来，我们喝一杯！”

       闻瑞亚哄然赞成，潘梅有些局促地站起来说道：“我应该敬白老师，想当年你对我们的细心热情的关怀和照顾，我和闻瑞亚才有了今天！”

       “对！还是潘梅懂事儿，我们为老师的教导，干杯！”闻瑞亚随声附和着说道。

       酒喝下去了，闻瑞亚又给每人斟满。白羽让潘梅和闻瑞亚吃菜，白羽拿过一双公用筷子，分别给潘梅和闻瑞亚面前的餐盘里夹上了菜，三个人低着头只顾吃菜，场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闻瑞亚笑道：“今天我们师生相聚，潘梅走娘家，我们应该热闹高兴才对，大家反而特别拘束，我提议为了热闹起见，我们来个行酒令怎么样？”

       潘梅看着闻瑞亚问道：“什么酒令啊？我没有做过！”

       白羽也很有兴趣地望着她，等着她开口。闻瑞亚望着他们期待的眼神，说道：“我们来个文雅的，今天不是下雪吗？到谁那，谁就说一句和雪有关的诗句，怎么样？”

       “嗯，这个文雅，我赞成！”潘梅抢着说道，她含情的双眸望着白羽，“老师呢？”

       “我也同意！”白羽见到她们热情高涨不愿意扫她们的兴致，也高兴地说道。

       闻瑞亚说道：“办法是我想的，潘梅今天算是客，从她开始，依次是老师，最后是我，先说明，到谁那，思考的时间不能超过半分钟！潘梅开始吧！”

       潘梅第一个行酒令，根本不用思考，她是张嘴就来了一句咏雪的千古名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白羽背了句：“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闻瑞亚：“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潘梅：“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白羽：“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闻瑞亚：“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两轮下来，每个人都能快速而流畅地背出符合要求的诗句，闻瑞亚笑道：“今天我们三人都是半斤八两，老师也没有出奇之处，我建议大家共同干了这杯，还继续，怎么样？”

       潘梅依旧赞同，白羽说道：“这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韩愈也说过‘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嘛！”

       三人挺痛快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彼此对望一眼，感到了无限的欢欣。

       喝过酒，潘梅再次说道：“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

       闻瑞亚暗想，潘梅遭遇堪怜，这样的诗句也正切合她的身世了。

       白羽吟道：“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闻瑞亚知道白羽心中的苦楚，这番诗句也是他借雪抒情的吧。也不点破，吟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