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急了，不假思索地赶紧说道：“眼热了嘛！来来来来，咱们两个碰两杯！”大家看着白羽和李翠，窃笑起来。白羽的话就好像承认了他和李翠的关系似的。

       白羽说着无心，但大家一笑，他也品尝出了刚才他那句话的问题所在，他知道一时说错，覆水难收，也不解释，看着大家嘻嘻呵呵笑个不停。

       李翠会过意来，羞得脸上桃花层层，看着白羽干瞪眼，心道：“这个死男人真会治人家的难看！”

       赵玲和徐金，看着李翠只是笑，眼中尽是玩味之意。

       刚嫂和李翠挨着，私地里用手拉了拉李翠的发潮的手，小声地说道：“着了这家伙儿的道道啦？”

       李翠瞪着圆眼，要冒出火来，恨不得咬她一口，但只能在刚嫂的大腿上，重重地使劲地拧了一把，刚嫂疼得嘴直咧。

       李翠小声骂刚嫂：“让你胡说，你才着了他的道道了呢！”

       亮嫂见他们打情骂俏，也不参与，只是笑。

       “来，我和大家喝一杯！”白羽见大家在他和李翠身上打圈子，忙尴尬地叫起来解围。

       “好，干一杯！”大家叫道，把酒喝下去了。

       白亮已现醉意，吐了吐舌头，说道：“刚嫂，咱俩也得喝一杯！”说着端起酒杯，等着和她碰杯。

       刚嫂醉眼朦胧，醉态娇艳，脸上颇有红玫瑰的娇憨和美丽，大模大样地说道：“喝就喝，谁怕谁啊？”

       白羽、白亮、刚嫂和李翠你找我一杯，我找你一杯，大家都喝个尽情尽兴，外加尽醉。就这样最后白亮、刚嫂和李翠硬逼着赵玲和徐金也干了一满杯。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醉意。几个女人歪歪踹踹地去收拾杯盏，亮嫂见她们走路就不稳当，忙劝道：“你们歇会，这活还是我来吧！”

       大家坐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觉笑了起来。因为大家好久没有这样敞开胸怀一醉方休了。白亮说话就像拌疙瘩似的：“白老弟，……这次多亏了……你……你啊，不……然……我们还……还在受……受罪呢！除了你……你老弟……肯帮助人，……又有这样的……能……能耐！”

       李翠冰雪一样的脸上，好像涂满了胭脂口红似的，醉眼朦胧，但朦胧的醉眼中，可谓是流光溢彩了，那里面有兴奋，有委屈，有厌恶，有悲哀，有鄙视，有伤愤，有愿望，总之那双俏美的眼睛里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神采。她似乎欲言又止。

       刚嫂坐在李翠的身边，脸上被酒精熏蒸得黑里透红，眼睛里火辣辣地向着李翠，问道：“弟妹，听说你在哪里有些畜生想打你的主意，是吗？”刚嫂喝了那么多酒，虽然舌头不利索，但说话还是那么清楚。

       刚才白羽提起计生办的事，李翠就想到在那里受到的屈辱。现在刚嫂又问起那些事情，她借助酒劲，倒也不觉得含糊，说道：“受到戏弄侮辱的何止我一个人啊！过去的事儿不提也罢！”

       徐金杏眼圆睁，桃花红的眼色布满了眼眸，娇滴滴地动人心魄，说道：“为啥非要把男女关在一起呢？他们都是咋想的呢？”

       “咋想的？这还不简单！”白羽舌头硬硬地说道。

       秀姑娇颜莹然，说道：“大哥真的知道？”

       “那还能有假！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知道学习班就是人间的地狱，这样家人还能不抓紧时间筹钱吗？想想，谁愿意让自己的家人呆在人畜混杂的地方，受那等的窝囊和欺辱？又有哪一家不想办法或者筹钱交上去，好把自己的亲人救出火坑？虽然天理昭昭，但他们心肠和手段，可谓是前无古人啊！”白羽被酒浆得发紫的脸上，加上愤怒，显得极为难看。他虽然醉意浓浓，但他说理头头是道，分析入情入理，用词准确无误，言之凿凿，义正辞严。

       白亮好像是要证实白羽说得正确似的，说道：“就在我们被抓的第二天，前几天抓去的人中，就有几家去接人的。听说他们都是借了高利贷的，高利贷借得吗？一千元的高利贷，月利息二百元，像小门小户的庄稼人一年的收入也不够还的；出外打工挣的钱只是够还利息的！惨啊，惨啊！”白亮揉着流泪赤红的眼睛，不住地感叹。

       “人要是不被逼到没有路可走的地步，谁愿意去借高利贷啊！放高利贷的人可都是敲骨吸髓的人啊！”刚嫂感受最受，因此她一提到高利贷，她就怒火中烧，恨得牙咬得格格响，“王孝仁这个狗日的就放高利贷，也没人管管！”

       “你们说，这高利贷也敢放！真是没有王法啦！”徐金弱弱地说道。

       “有啥不敢的！他们都有势力，和当官的都有这样那样的牵连！再说农村天高皇帝远，有钱有势有权的不都是大爷，都是皇帝吗？就像咱们大李庄村的王书记，家中不是公开的放高利贷吗？谁又能咋着他啦？”白羽眼睛半张半合，迷迷糊糊地说道。

       刚嫂看着李翠，问道：“李翠，听说那个计生办姓马的也打过你的主意，是吗？”她这一问，除了白亮和白羽，其他人都显得很有兴趣，大家睁着红得有些发绿的眼睛看着李翠，期待着她的故事。

       “啥听说，就是真的！那只畜生说只要我答应了他，就能给我换个地方，第二天就能放了我！我说就是把姑奶奶关一辈子，也别想占姑奶奶丝毫便宜！我李翠可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我当时把他大骂一顿，吐到他的狗脸上，气得冲出了他办公室，回到了大家中间！不瞒大家第一夜有个长得不错妇女，还真有一个被姓马的占了便宜了！听后回来人说，计生办的李主任那两天一连放了两个长得不错的女人，而且那两个女人都是被李主任叫出去当夜没有回去，第二天早晨才回去的。不然非亲非故，李主任干嘛要放她们啊？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问白亮大哥啊！”李翠讲完了自己的遭遇，还把从别人那听到的东西拿出来和别人分享。

       “真是可恶，猪狗不如！”白羽愤愤地骂道。

       李翠又说道：“人活到这份上，真的连畜生都不如啊！”

       “哇，竟有这种事儿！”女人瞪大眼睛，惊叫起来。

       “可不是嘛！你们不知道想占我便宜的姓马的那晚上被大哥痛揍了一顿，看着真够解气呢！”李翠面色通红，有些结巴地说道。

       “哇，大哥这么厉害啊！”女人再次惊叫起来。

       “嗯，大哥，你怎么知道姓马超生的事儿啊？”李翠有些茫然地问道。

       “简单！”白羽呵呵地笑起来。

       “咋知道的啊？”

       “山人自有妙计！”

       “啥妙计啊？快跟我们说道说道！”刚嫂醉意迷蒙地说道。

       “就不告诉你们，急死你们！”白羽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小样，你到底说不说？”刚嫂杏眼怒睁，捋胳膊挽袖子，一副不说就动手的态势。

       白羽吓得急忙站起来，向后边退了退，叫道：“唉唉，大家看看，求人还有动手的吗？真是天下奇闻啊！”

       “咋咕啥？不说就揍你！”刚嫂大不咧咧地叫道。

       大家见他们这样，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

       “好了，我投降，我投降！”白羽叫道，“要知道他有没有超，还不简单啊！”

       “咋样知道啊？”大家一起问道。

       “诈的啊！现在的农村干部有多少不超生的啊？”白羽笑不出来了。

       大家酒劲上头，都不说话了。

       当女人们望向白亮的时候，他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而且还轻轻地扯着齁呢，只不过刚才大家太过于专注，而忽略了这里。

       亮嫂见白亮睡着了，连拍带打地把他捣鼓起来，要搀扶着他回家。

       白亮趔趔趄趄地走了两步，站住了，醉醺醺地说道：“走……走啥走，还没……没喝……好呢？我……我还要和……和兄弟再喝……喝两杯呢！”

       “都醉成这样啦，还喝啥？走，回家！明天再喝！”亮嫂超嚷道。

       白亮被亮嫂拉住，边走边回头咕噜道：“白羽……兄……兄弟……哥……走……走了，明……明天咱再……再喝！”

       刚嫂喝得头重脚轻，大脑像短路一样，站起来要撑着回去；李翠虽说喝得少些，已是醉态毕现，但表达还算清晰：“别回去了，在我家休息休息吧！你这么大的个，我们可没有力气扶着你！”刚嫂连话都没有回，就倒在李翠当门的床上蒙头睡着了，鼻孔中呼呼地冒着浓浓的酒气。

       赵玲和任颖也要回去，她们开始喝得少些，可是到最后被逼得也喝了不少，但这些酒对于她们来说，就有点过量了。刚才大家热热闹闹的狂说乱叫也没觉得，可现在人散了，精神松懈下来，酒意却浓烈了许多。就轻飘飘的，有些脚不沾地了。好在她们还能走路。

       白羽坐在那里就睡着了，整个人就像酒坛，散发着浓烈的酒香。李翠和徐金连推到搡地舞弄了半天，他才醒过来，揉着发涩的眼睛，莽撞地问道：“还喝……喝……喝吗？”

       “喝你个大头鬼啊，人都走了！”徐金晕晕乎乎地笑骂道。

       “都走……走了？怎么……怎么不叫……叫我啊？”白羽醉眼模糊地望着徐金和李翠。

       “你都喝瘫了，我们不是叫你了嘛！”李翠瞥了他一眼，双手揉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说道。

       “哦……我知道……道了！”白羽吐字不清地说道。

       “嗯！”徐金和李翠晕晕乎乎地应道。

       白羽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歪歪拽拽地向外走去，边走边嘀咕道：“我……我也走了……”

       李翠和徐金酒意睡意联袂袭来，李翠硬撑着眼皮，摸到床边，无精打采地说道：“快点，我酒劲上头，受不了啦！”说着话，身子一软，歪在床上，再也不说话了。

       徐金扫了李翠一眼，也往床上一道，咕噜了一句“谁怕谁啊”，也大睡入梦了。

       夜，静悄悄的，打量着这些寂寞而善良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