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白羽因为要上第一二课，起了个大早，胡乱吃些早饭，便骑着摩托车带着徐金，向着镇上飞快地驰去。

       冬日的风就像个莽汉，在空旷寂寞的原野上乱撞，摩托车跑起来，风吹着尖锐的口哨，从耳边飞跑而过，身上的衣服被带得似乎要膨胀起来，有种翩翩欲飞的趋势。白羽回头问徐金：“嫂子，冷不冷啊？”

       “这风真咬手！”徐金埋怨道。

       白羽停下摩托车，把手套摘下来递给徐金：“嫂子，戴上手套吧！出门的时候我太粗心了，该给你找副手套的！”

       “我不戴，在家中就没戴过手套，不是也过来了吗？”徐金坚持不戴。

       “嫂子的手细皮嫩肉的，要是冻伤了可就麻烦了！很难好的，戴上吧！”白羽劝道。

       “你呢？”徐金犹豫着。

       “我皮糙肉厚，不怕冻！”白羽憨厚地笑道，说着又把头盔摘下来，一并交给徐金。徐金见白羽坚持，心里热乎乎的，只好接受了白羽的好意。

       白羽见徐金顺从地戴好了头盔和手套，笑道：“这样才好啊！”他骑上了摩托车。

       “兄弟，我咋觉得心里没底呢？”徐金突然说道，“我可没有出过远门，没有单独见过生人，心里紧张得不行！扑通扑通得跳得紧呢！”

       白羽双脚蹬实地面，让摩托车平衡，回头看着徐金，说道：“嫂子，怕什么？这会怎么胆小啦？在家里你不是挺胆大的吗？要不咱还回去吧？”

       “兄弟，到了地方，你和我一起进去吧！”徐金脸苦得像苦瓜似的说道。

       白羽看着她，很无视她的要求：“嫂子，是你进去，不是我们两个一起进去！你去和人家商议私事，要是我们一起进去，本来能成的事情也一定会黄啦！”

       “我不是害怕吗？兄弟，你难道真的放心让我自己进去吗？”徐金看着白羽好像真的不打算进去，心里有种酸溜溜的感觉，郁郁不安地问道。

       白羽笑得很响，近处藏在麦苗中间的小鸟被惊得鸣叫着，向着远处的天空飞去。他一副鞋厚不扎脚的神气，打趣道：“难道他还能把你吃了？我们善良博爱的刘镇长可是个大好人啊！”

       “兄弟，你还能笑得出来，我都闷死了！你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啊？你不管我，你来干啥？难道只是看我被人家欺负吗？”徐金不满白羽的貌似冷漠，憋屈地说道。

       “嫂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啦？”白羽叫起屈来。

       徐金想想，白羽确实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她还是得理不相让，强辩道：“你不是让我自己进去找那个刘镇长吗？不就是说不管我的事情吗？”

       白羽异样的神情看着徐金，就好像面对一个呆子傻瓜，苦笑道：“嫂子，我只是说让你自己进去商量事情，并没有说不管你啊！你在里面，我在外边；你在明处，我在暗处；这样才好办事嘛！密言不传六耳，要是我也进去，人家见有外人在场，还能和你谈吗？”

       徐金终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过世面，她还是不明白白羽的意思，揜郁地问道：“兄弟，你还是把话说清楚些吧！我咋就不明白你的意思呢？”

       白羽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耐心地说道：“嫂子，你进去和他商量事情，看看他说什么，他想怎样帮助你，帮助你有什么条件。不管他有什么要求，你都装做要慎重考虑的神情，然后出来告诉我，我们再商量对策！嫂子你可千万要记住，不能让她占了你的便宜啊！再危险，你也一定要以‘想想’为借口出来，我们商量，明白吗？”

       “明白！”徐金说道，“又不明白！”

       “为啥啊？”

       “咋做，我明白了！我出来后，到哪里找你呢？”

       “嘿嘿，嫂子，这个你不用担心！出来后，你只管走，只要走到安全的地方，我自会现身！放心吧！”白羽明亮的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芒，里面也储满了玩世不恭的神采。徐金看得心中不自禁地涌起了莫名的情愫。白羽问道：“嫂子，还害怕吗？”

       “你的话就像给我吃了宽心丸似的，好像不害怕啦！”徐金惊喜无限地说道，“不过我的心老是跳，眼皮也跳得厉害，这是不是不祥的预兆啊！”

       “也许吧！既然要办成事儿，就得大胆！要是害怕，现在回头还不晚！”白羽乐呵呵地笑着。

       “你别挤兑我，就是死，我也要冲上前，我就不信了，我徐金还能被你笑话死！”徐金显然对白羽的话有气。

       “哎呀，哎呀，嫂子，你怎么把对刘镇长的气撒到我身上了？”白羽故作惊恐状，可怜巴巴地望着徐金。

       “我就看不惯你的这个德性，就像老天爷第一你第二似的！”徐金下了摩托车站在底边上生闷气。

       白羽心道，女人就是麻烦！你真心帮她，还惹得她不高兴！忙也下了摩托车，到了徐金的眼前，说道：“嫂子，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还不是赴汤蹈火，舍生忘死吗？你生哪门子的气啊！好了，好了，刚才兄弟说话没有考虑嫂子的感受，现在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还不行吗？”白羽装着受气头的模样，可怜兮兮地哄着徐金。

       你早干嘛啦？你想气死我啊！”徐金看着白羽呆头呆脑的傻相，噗嗤笑起来，抬手在白羽额头上敲了一下，又笑嘻嘻地说道，“傻样！走啦！”

       “嘿嘿——”白羽肆无忌惮地笑起来，说道，“气消了，心顺了？”

       “当然！”徐金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女人心六月的天啊！”白羽感叹道。

       “你嘀咕啥啊？”徐金瞪了他一眼。

       “我说女人心猴子的脸，说变就变！”白羽陪着笑脸说道。

       “你嘀咕啥啊？让你帮帮忙，怨言成大堆！”

       白羽不敢吭声了，赶忙骑到摩托车上。徐金看白羽不理她了，也没了气，也坐到摩托车上。启动了摩托车，摩托车的后烟筒冒着股股的白烟，像一匹野马不知疲倦地向前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