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知道按照闻瑞亚的任性和秉性，要是不给她个答案，她还会在这件事情上紧追不舍的，于是说道：“你那么关心我的家庭，老师很感动！”他的心中早已潮涌，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眼中的忧郁更见浓郁了，悲伤的气息再次浮现在他俊美的脸上，嘴唇蠕动着，此时的白羽就像一尊大理石石雕一样地坐在那里。他尽量压抑着自己自己的情绪，向闻瑞亚讲述着那纠缠着他折磨着他几近让他沉沦的往事。

       闻瑞亚静静地听着，呆愣愣地望着白羽痛苦不堪地脸庞，她分明看到一串串的泪珠从白羽朦胧的眼睛里滚滚而出，后来那泪水就像瀑布似的，奔腾而咆哮了。这些泪水就像要流到了她的心里，淹没了她的心海，冲决了她的理智。她绝对没想到白老师还有这样让人绝望让人沉沦让人生不如死的遭遇，而这悲惨的遭遇，竟然被他压在心里，掩藏得这样久这样深。一种掩藏在女人心中特有的爱在她心中潜滋暗长着。泪水早已从她的双眸中滑出，顺着她弹性而光滑的脸而滑落。她竟然嘤咛地哭出声来。

       被情绪控制的白羽猛然行醒来，望着早就哭成泪人的闻瑞亚，拿出所有的理智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笑着安慰她道：“哭什么啊！老师这个当事人就不伤心！”

       闻瑞亚伤心而内疚地呜咽：“老师，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没事儿的！老师很坚强，不然你早就见不到我这个老师了！”白羽苦涩地笑道，“其实人这辈子活着真的不容易！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坎坷，甚至灾难，只要当时不被击垮，挺得住，也就挺过来了。这就像弹簧，只要不超过他的弹性限度，还是弹性犹在的！只不过每个人的弹性限度不同罢了！人的生命是坚强的，但有时候又是那样的脆弱，脆弱得会不堪一击，就像泥捏的，面做的，还没有干的时候，轻轻一碰就会毁掉似的。就像我的亲人，他们的生命脆弱到了那样的程度，我还没有来得及爱他们，他们就先我而去了，这才是人世上最为残酷的事情啊！因此活着的时候能珍惜就珍惜，能付出就付出，千万不要到无法挽回时候，才去后悔啊！那将是无法弥补的永恒的痛！”悲愁的情绪让白羽端起酒杯，狠命地喝了一大口，有不少的酒进入到了他的气嗓中了，白羽憋得脸孔通红，连忙把脸孔对着地面，低下头去，难过得不住地咳嗽起来，白羽咳嗽得涕泗交流。

       闻瑞亚心中不忍，来到白羽的身边，伸出手掌，用力适度地在他背上拍了起来。过了一会，白羽不再咳嗽，抬起头，感激地对闻瑞亚说道：“谢谢了！”

       “谢什么啊？”闻瑞亚递给白羽一沓子餐巾纸，白羽接过来，擦掉了眼中的泪水和脸上的秽物，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闻瑞亚望着白羽的背影，默默无语，老师真是太可怜了！不愿他总是一副忧郁而伤感的悲蹙的神情，就像是一座冰山，恨不得把人冻死，这样的精神重荷放到谁身上，都是无法承受的！可是老师过来了，而且活得很坚强！老师该是世上最伟大最了不起的人！闻瑞亚思绪翻涌，情不能已，泪眼迷蒙。

       平静了心情的白羽回来了。

       闻瑞亚对他说道：“老师，学生敬你一杯！老师是个伟大的人，学生敬佩您！”

       “老师不像你想象得那样伟大！”白羽和闻瑞亚碰了一下杯，把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老师对生命的感悟，学生很钦佩！老师是个好教师，也是一个富有文采的让不少人钦佩的作家啊！”闻瑞亚眼中满是敬慕，柔和的目光亲切地看着白羽。

       “什么好老师作家？别给老师脸上贴金了！”白羽望着眼光发亮的闻瑞亚，有些郁闷地答道，“充其量只算得上一个热爱写文章的老师而已！”

       “真的，老师在我心里就是大作家！老师的文章我保留了不少，特别是最近两年的文章，写的真情流露，感人肺腑，老师对生命对人生的感悟真是独到深刻，催人猛醒，字字珠玑！”白羽也不打断她，闻瑞亚谈性正浓，“比如你最近的那篇写生命体验的文章，我还能记得其中的几句：‘其实，人的生命不管是寿终正寝，或是英年早逝，但在茫茫宇宙这个无限的空间中，都是非常的短暂和渺小。我们作为自己生命的主宰，要珍惜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面对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常怀感激之情，常念报恩之心，常有善意之举。作为生命个体，面对我们的亲人，应该给他们一个会心的微笑，一句殷殷的鼓励，一声亲切的问候，一次宽容的谅解，一只温馨的援手？让我们的存在像春阳般的温暖，让亲人因我们的存在而快乐！’老师写得多好啊！学生读到这样火热的文字，感动得难以自恃了。”闻瑞亚崇敬的目光看着白羽，那目光就像清泉般的清凉，又像太阳般的火热。

       白羽长叹道：“可惜生活并不像文字那样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得心应手！生活中有好多无奈啊！这是怎样的无奈和悲哀啊！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无奈和悲哀！”白羽不说话，又是一阵沉默，闻瑞亚能感到这种沉默中的滋味。她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宽慰白羽，其实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像白羽那样的无奈呢，只不过她比起白羽算得上是幸运的了。

       两个人不在说话，他们就这样对碰着酒杯，半瓶白酒几乎喝完了。白羽出门喊来了他们要的水饺。

       闻瑞亚平时也是很少沾酒，冰雪样洁白的脸上已是红霞升起，灿烂眩目，熠熠生辉。白羽瞥了闻瑞亚一眼，她明媚的丽容，就像姹紫嫣红的春色，惹得他有种醉意了。

       闻瑞亚的双眸顾盼生辉，靓丽多彩，突然问道：“这么多年来，老师难道就没有再遇到一个令你怦然心动的女人吗？你这样孤灯苦读，就是师母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啊！”

       白羽清楚闻瑞亚是发自肺腑，说道：“一个人吃饱了不饿，容易对付！”

       “老师说的恐怕不是真心话吧！”闻瑞亚红润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白羽的眼睛，白羽不好意思地移开了。

       “真心话！你又不是老师心中的蛔虫，怎么知道不是真话啊？”白羽嘴角撇了撇，夹起一个水饺放到嘴里，嚼起来。

       闻瑞亚眼睛会说话似的看着白羽，说道：“你对李妍妍那样关心，难道仅仅因为那孩子是你的学生吗？难道没有掺夹点其他的东西？”

       “没有！绝对没有！好你个闻瑞亚，把老师当成什么人啦！你看老师是见色起意，落井下石的人吗？”白羽生气起来，只顾吃自己的饺子，根本就不看闻瑞亚，把她视若无物了。

       “老师不要生气了，其实你和玉兰满相配的，可以说是郎才女貌，老师要是能和她在一起，应该不会受屈的！老师心中难道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吗？”闻瑞亚紧盯着白羽的脸，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白羽被她看得扭捏起来。拿这样的学生，他真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