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日，也就是村长收取治安管理费的最后期限。

       上午村长挨家挨户收取治安管理费。第一家就是白羽，白羽估计白金也许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白羽本打算不给，但是考虑到自己是老师，要是不交，影响不好，所以也就很干脆地给了他。

       到刚嫂家时，她没有交，刚嫂还和白金争吵了半天。后来白金气嘟嘟囔囔势汹汹地走了。

       下午白羽读了会书，觉得有些脑热，就到卫生所看医生。那时候卫生所没有啥病人，白羽就和闻医生天南海北地闲聊。两个人正聊得入港，进来一位邻村的人，问白羽：“你们村庄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刚才行政村王孝仁、王主任还有派出所，去了一大片？”

       白羽说：“我来了好久了，你说的是什么时间的事儿啊？”

       那个病人说：“就在刚才，我来的时候见那么多人从我们庄上过，正向你们村里去呢？大概有四辆汽车和一辆警车吧！”

       白羽心里不安：“难道是收治安管理费的事情？谁没有给，以至于动静这么大？”

       白羽灵机一动，很快就想到刚嫂，弄不好刚嫂这次又惹到麻烦了。白羽急了，为刚嫂担心，替刚嫂难过。他心焦如焚，赶紧向闻医生说道：“我得回庄看看，可能是刚嫂出事儿！我怕她顶不住！”

       闻医生理解似的说道：“快点回去瞧瞧吧！要注意自身安全哦！”

       当白羽赶到刚嫂院子时，门前都站满人，东西两庄的人们，男女老少听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来看热闹。有的是随着派出所的警笛声来的。

       刚嫂的院子里正乱哄哄的。

       白羽向院子里挤去，在人群里，就传来叽哩咣当砸东西的声音。几个青年正拎起铁棒子向堂屋门上乱砸。还有两个青年人，正拽住刚嫂，刚嫂不服，在拼命挣扎。王孝仁用手点着刚嫂的鼻子，骂道：“你到底交不交？”

       刚嫂不愧为女中豪杰！她没被王孝仁不可一世的气势所吓到，她横眉怒目，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强盗，这些土匪，这些流氓，老娘就是不交！”

       王孝仁满脸通红，两只眼睛瞪得就像牛眼一般，阴鸷而凶暴，暴怒起来，也骂道：“再犟的驴老子都能治得服服帖帖！你个臭娘们，反了你了！敢和老子硬！”说着，抽出耳光，狠狠地抡在刚嫂的脸上，刚嫂的脸上立刻显出五个清晰的血手印。

       刚嫂挨过之后，不怒反笑，骂道：“可以啊！你这个强盗，敢打老娘！这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就是王法！来，把他家里给我砸了，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到北边沟里去！我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和老子对着干！”

       警员赵利正站在王孝仁身边，在王孝仁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只听王孝仁大声说道：“怕个球！出了事儿我兜着！”

       赵利也不再说话。场中一片混乱，砸东西的声音，王孝仁的叫骂声，刚嫂的哭骂声，还有人们的吵闹声，一时齐发，整个村庄都在颤抖！

       几个凶神恶煞的年轻人抬起刚嫂，尽管刚嫂不要命的挣扎，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老娘就是淹死了，也要向你们这伙害人虫索命的！”刚嫂的骂声不断。

       这时就听见有个女人叫骂的声音：“你们是什么干部？你们和强盗有啥不同！过去的土匪都比你们强万倍！……”

       白羽听到这是任颖的声音；接着又有几个人叫骂起来。

       王孝仁对着他带来的打手喊道：“你们把她扔到水里去！——给我看看是哪些不睁眼的东西，都给我捆起来，弄到村部去！”

       两个年轻人抬着刚嫂，有些迟疑了。

       王孝仁看着渐渐动怒的人群，想到了杀鸡骇猴，他再次扬起巴掌，就要向着眼中喷火的刚嫂脸上抡去。

       白羽恰好挤到了里边，看到刚嫂就要受辱，再也看不下去，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白羽这一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亚于打了个炸雷。在正吵闹的人群，一时安静了下来。

       几个正在砸东西的年轻人也停住了手脚，两个年轻人把刚嫂放到地上，王孝仁和王主任也闭了口，目光游移不定地向四处张望；不知道这半路里怎么会杀出个程咬金来。

       白羽趁着众人安静下来，挤到了里面。只见地面上都是摔碎的盆盆罐罐锅碗瓢勺的碎片，刚嫂家堂屋和厨房的大门已经破碎地散在地上，在猪圈的旁边扔了好几只被砸死的鸡鸭。白羽看着这满地的狼藉，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冷然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来到刚嫂跟前，把两位攥着刚嫂胳膊的小青年的手拿开。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白羽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