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也跟着笑起来了，于是他也不隐瞒，把谣言风波及怀疑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闻瑞亚，他问道：“这里面的情况你知道吗？”白羽又强调说道：“我也不是非要帮助玉兰她们，只是因为事情关系到我，弄得明白，心里才算踏实！”

       闻瑞亚盯着，柔和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说道：“老师弄明白后打算怎样做呢？”

       白羽无奈地说道：“知道了真相，我一个小小教师还能怎样啊？”

       闻瑞亚十分同情白羽的遭遇，说道：“老师，秀娥的手术我没有做！如果她真的胸骨断了一根，在卫生院治疗，我做手术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我没有做！要不我给你问问其他医生有没有做这个手术的吧！有了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麻烦你啦！”白羽感动地说道，随即便把自己的手机号抄给了她。闻瑞亚也把手机号抄给了白羽。

       闻瑞亚看着白羽：“老师跟瑞亚也太客气了吧！当年要不是你呕心沥血地指点我，哪有我的今天啊！”

       白羽不好意思地嘱咐道：“你还是要小心些，不然要是影响到你，老师可就心内不安了！”

       闻瑞亚说道：“好吧！这件事儿老师最好也不要和别人说，不然对你不好！”

       白羽当然明白闻瑞亚话中的意思，如果秀娥住院是假，也就是说谭主任、高校长、吴格和派出所的高指导员是一丘之貉，他白羽无论如何也拿他们没办法，说不定还自讨其辱。于是白羽笑道：“放心吧，老师还没有那么傻！我只是想弄清楚，不然我会心不安的！”

       闻瑞亚的明眸之中隐含着许多忧郁和同情，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尽管闻瑞亚没有明确地告诉他，秀娥住院的事情是假的，但是白羽心中已经敲定了。尽管这样，他还是希望秀娥是真正地住院治疗，她的的确确是被打折了一根肋骨，这样就不会颠覆他心目中的对地方官员对社会的美好的形象和愿望。

       白羽告别了闻瑞亚和她的父母，回到了学校，还没到上课的时间，李妍妍来告诉他，说她妈妈高烧了退了，出院回家了。白羽安慰鼓励李妍妍好好学习，让妈妈高兴。李妍妍懂事地点着头，哽咽着说道：“老师，我会的！”

       白羽整天心中都焦虑不安，他期待着闻瑞亚询问的结果，但他又不可能很快地打电话相问，至少也得给闻瑞亚一定的时间的。可是他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他还是显得焦躁难安。

       下午快快七点的时候，他实在等不急了，用手机拨通了闻瑞亚的手机，他听到了那头传来甜美的手机铃声，那种音乐白羽听过，曲子好像叫做什么“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的，白羽不敢肯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闻瑞亚的消息。过了一会，那边好像拿起了手机，一个女人很甜很温柔的声音问道：“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白羽听出了是闻瑞亚的声音，他心情激动，忐忑不安，急切地问道：“闻瑞亚，是我！白羽！”

       闻瑞亚惊喜地说道：“哦，老师啊！我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没注意看好吗——你要是打早了，我还真没法接呢！”

       白羽听到了她的欢喜，他也没来由地激动起来。“不好意思，打扰你的休息了！——问了吗？情况怎么样啊？”白羽期待着。

       闻瑞亚迟疑一下，说道：“老师，正如你预测的那样，秀娥的手术的确是假的！卫生院能做手术的就三位医生，我都转着弯儿问了，他们对这件事儿也不清楚！”

       “会不会是其他医生做的接骨手术？或许他们以为是小手术呢！”

       “不可能！”闻瑞亚肯定地答道。

       白羽好半天没有了反应，尽管他在心里已经千百遍地认可了这件事儿，可是当得到证实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往事再次像潮水似的荡击着他的心房，似乎要把他多年来构筑的心灵和精神的防线冲垮。社会上流传着一句话，无官不贪，五官不坏！人们总是把社会想象成了一个恶臭盈天的粪坑！但他总是不相信！因为他相信一部书中所写的那样：“到那时，中国的面貌将会被我们改造一新。所有贫穷和灾荒，混乱和仇杀，饥饿和寒冷，疾病和瘟疫，迷信和愚昧，以及那慢性的杀灭中国民族的鸦片毒物，这些等等都是帝国主义带给我们的可憎的赠品，将来也要随着帝国主义的赶走而离去中国了。朋友，我相信，到那时，到处都是活跃的创造，到处都是日新月异的进步，欢歌将代替了悲叹，笑脸将代替了哭脸，富裕将代替了贫穷，康健将代替了疾苦，智慧将代替了愚昧，友爱将代替了仇杀，生之快乐将代替了死之悲哀，明媚的花园，将代替了凄凉的荒地！”他相信社会总是向前发展和进步的，他所遇到的那些只不过是一些人的行为，并不能代表所有，他所遭遇的那些打击和伤害并没有湮没他做人的良心，因此面对别人面对工作，他总是保持着一个比较阳光的态度！可是吴格事件，再次在他的心里产生了冲击，正在一点点地蚕食着他的认知，撕扯着他的心！

       白羽同情玉兰，可是他爱莫能助，他可怜自己，可是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掉进猎人陷阱中的小羊，无论如何也不能逃出预设的悲剧结局，这或者就是上天所赐的命运吧！

       白羽想到了小妹青莲，可是他实在不想拿身边的事儿麻烦她，就像一位父亲，不愿意麻烦自己的儿女一般。任何事儿他都想着自己扛！

       猎人狡黠而冷酷的笑声就像毒蛇似的钻进他的耳中，沉到他的心里，并且有生长、发展、壮大的趋势！他悲哀地苦笑着，眼前的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这这里的一切，包括白羽自己！

       白羽正被痛苦包围着，突然手机响了。白羽拿起手机，发现号码是闻瑞亚的，他问道：“闻瑞亚，还没有休息吗？”

       闻瑞亚惊悚的声音说道：“老师，你没事儿吧！”

       白羽故作大方开心地说道：“老师没事儿，别担心我了！你忙了那么久，休息休息吧！”

       闻瑞亚追问道：“真的没事儿吧！”

       白羽感动地说道：“放心吧，老师很坚强！”

       第二天上午放学后，大部分老师去到了吴格的家里，看望被打得“断”了肋骨的吴格的老婆秀娥，白羽不屑一顾，他鄙视那些随波逐流没有主见的人，他鄙视那些敬畏权贵趋炎附势媚上欺下的人。白羽看着人们前呼后拥地向吴格家里而去，他郁闷得头皮发麻大脑发晕。但他倔强地想，岂能摧眉折腰侍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想是这样想，可是白羽的心里岂能平静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