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妍突然问道：“老师，我来的时候见到高校长、谭主任还有吴格在酒店门口站着，在送人！他们深夜还在喝！你知道同学们都是怎样议论的吗？”

       白羽问道：“怎么议论的啊？”

       李妍妍笑着说道：“叫高校长个酒缸呢！叫吴格个酒痞子！”

       “为什么这么叫啊？”白羽说道，“这些称呼慢有创意的嘛！”

       “你看，高校长一天几喝吧，一见到他就能闻到身上刺鼻子的酒气，大家都说高校长的肚子里装得都是酒，这不是像‘酒缸’一样吗？吴格也是天天喝醉，喝醉后说话做事儿根本就不象个教师的样子，简直和地痞流氓无赖相似，不是‘酒痞子’是什么啊？”李妍妍说道。

       “是你取的吧！”白羽问。

       “不是，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呢！”李妍妍说道。

       “嗯，不是你就好！要知道不能随意给人取外号，那是不礼貌不文明的事儿！就算你对那个人再有意见也不要给人家取外号，你明白吗？”李妍妍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白羽不再说话，李妍妍又问道：“老师，你知道他们送谁吗？”

       “送谁啊？”白羽也有些好奇问道。

       “送什么高指导员，他还是开着警车来得呢！”李妍妍说道。

       “哦！”白羽没有说话。他想到吴格的妻子秀娥被玉兰殴打重伤住院的事情，也听到过派出所调解的结果是让玉兰她们承担了秀娥住院费的一半——一千八百元。当时他还怀疑过玉兰三人对抗他们三人，能够把秀娥打成重伤吗？莫非今晚上他们在酒店请客与那件事儿有关吗？莫不成这里面还有点什么意想不到的秘密吗？要是这样，人心险恶到了何等的地步啦！真的是个天理难容的！白羽又想到了自己的切腹之痛，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可以发生的！要是真有阴谋，不知道玉兰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她们，特别玉兰，这个可怜的女人能承受的住这个残酷的打击吗？白羽不敢想象。就算不为什么，他也想把秀娥住院的情况弄清楚，他想看看这伙人的真正嘴脸！

       “妍妍，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白羽很随意地问道。

       “他们说’谢谢帮忙‘和‘大恩不言谢”什么的！”李妍妍说道。

       “噢！”

       李妍妍追问：“老师，你说他们天天下饭店，哪来的那么多钱啊？我们家连称盐打油的钱都没有！”

       白羽能够告诉一个孩子真相吗？能告诉她说“那不用自己掏钱的”的吗？当然不能！要是她再问“自己不掏钱谁掏钱啊”，自己能告诉她花的是公款或者找人干见不得人的事儿由别人买单吗？当然也不能！白羽说道：“妍妍，我们不用关心这种无聊的事儿吧！为了别人的事儿想得头痛，何苦自己受累呢？你说是吧！”

       “嗯，老师说的是！”李妍妍说道。

       “李妍妍，你羡慕他们吗？”

       “我才不羡慕他们呢！同学们背后都说他们是醉生梦死呢！”

       “这就对了！你要想有个好前途必须自己努力！”

       “白老师，我会的！我要让弟弟和妈妈过上好的生活！”

       “有志气！老师相信你！”白羽赞许地说道。

       “嗯！”李妍妍再次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白羽知道李妍妍心里对于刚才那个问题多少是有遗憾的，因为她没有弄清楚问题的答案。可是自己也只有让她遗憾了。

       白羽故意岔开了话题，说道：“妍妍，你一个人走这样的夜路害怕吗？”

       “害怕！可是现在不害怕了！有老师在身边，一点都不怕！”李妍妍笑吟吟地说道。

       白羽逗她道：“害怕自己还敢去！”

       李妍妍说道：“妈妈正病着呢！”想到病中的妈妈，李妍妍悲伤起来，声音又颤抖了。

       李妍妍家里堂屋门敞开着，他们进到屋内，白羽就见到玉兰正斜躺在床上，眼睛紧紧地盯着门的方向。一见他们进了屋，玉兰挣扎着就要下床，可是由于她感冒过长的时间没有吃药，过于严重，身上虚弱无力，竟然没有没有坐起来，又歪倒在床上了。玉兰的嘴张了几张，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白羽从她的疲惫而激动的眼神中明白了她要说的话。

       白羽紧走几步想要去扶她，可又感到不妥，急忙说道：“你别动了，躺着吧！”

       李妍妍见妈妈倒在床上，不知道妈妈病到了什么程度，吓得跑到妈妈身边，慌乱地问道：“妈妈，妈妈，你怎么啦！”

       “妍妍，帮妈妈坐起来！”

       李妍妍脱掉鞋子，上了床把妈妈扶正了，让她后背靠在床头的垫子上。

       白羽对李妍妍说道：“妍妍，赶快倒些热茶，让妈妈把药喝了！”

       李妍妍赶忙从床上下来，到外间倒茶。

       玉兰咳嗽了几声，对白羽说道：“白老师，你看李妍妍这孩子多不懂事，这么晚了还把你叫起来！”

       白羽笑着安慰她，说道：“这也不能怪她，药店都关门了，她没有叫开门，才想到我的！这难为这孩子啦！深更半夜又漆黑一团，提着胆子还能去包药……”

       玉兰苦笑着：“这孩子就是犟，不让她去非要去，自从她走后，我就担惊受怕的，连眼皮也没敢眨一下！……被我惯坏了！”

       “我不是好好的吗？我要是不去，夜里我肯定睡不着觉的！不是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母女连心吗？”李妍妍进来，孩子天性调皮地笑着说道，“白老师，我说的对吧！”

       玉兰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红润，嗔怪道：“在白老师面前还胡说八道！也不怕白老师笑话！”

       白羽笑着，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心中感慨不已，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起来说道：“很晚了！我回去了！要是喝了这药还不好，明天早晨千万到卫生院检查检查！”

       玉兰知道这话是向着她说的，心里没来由地感到热烘烘的，病也觉得好了很多，笑着说道：“谢谢白老师！我会的，回去小心些！”

       白羽笑着向外面走去。

       “妍妍，送送老师！”玉兰对李妍妍说道。

       “知道了！”李妍妍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外。

       白羽看着李妍妍，低声而郑重地说道：“妍妍，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今晚见到吴格宴请孟指导员的情况不要和你妈妈说起，你明白吗？”

       李妍妍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说道：“为什么啊？”

       白羽疼爱有加，用很轻很柔的语气说道：“你还是个孩子，不明白的！”

       白羽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子钞票塞到了李妍妍的手里，向门外走去。当李妍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

       李妍妍望着白羽的身影被黑暗吞噬了；她关上了大门，呆呆地攥着手中的钞票，还在痴痴地想着白羽的话，可是她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