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终于截住了领导们。谭主任一见三个妇女拦在他们面前，联想到高校长的电话，酒劲顺时就醒了大半，眼中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谭主任问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拦住我们？”

       吴格一见到玉兰她们当时就傻眼了，他认识玉兰、郑洁和邓大嫂的，吴格在几个人乱嚷嚷地闹酒中没少喝，喝得红头绛脸的，大脑混沌不清。这时一见到玉兰她们一个个怒目而视地望着他，吓得竟激灵领连打几个噤噤。惊恐地说道：“你……你们……”

       玉兰一口吐到他的脸上骂道：“卑鄙小人！”

       玉兰想到伤心处，禁不住珠泪盈眶。

       吴格显得十分尴尬，面对玉兰理直气壮的责骂，他臊得无话可说，掏出纸巾擦去脸上的唾沫。

       周围多了很多人，就像从地底下呼啦钻出来似的，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议论着，喜笑颜开的。

       “我……我……”吴格心中发虚，瞠目结舌了。

       玉兰怒不可遏，迈步近身，到了吴格的面前，随同吴格的教办室马主任急忙把吴格向他们的身后拉去，一边说道：“有事儿好好说，不要动粗！事情总能解决的！”

       玉兰看吴格被他们护了起来，边哭边擦着眼泪向谭主任走来。

       谭主任长得身材魁梧，体态发胖，大眼重眉，高鼻阔嘴，让人感到很威严。玉兰心中早就合计，看这人长相，还有吴格对他毕恭毕敬像对待亲娘老子似的态度，就断定他就是谭主任。

       玉兰不再理会吴格，直接面对着谭主任，杏眼圆睁，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显得楚楚可怜，可是她说起话却不像表面上的柔弱，玉兰说道：“你就是谭主任？你是领导，你还我清白！”

       “我不认识你，我怎么啦？”谭主任问道。

       玉兰认为谭主任明知故问，不禁羞得怒火燃起，说道：“你告诉我高升吴格这个孬种是啥意思？”

       “你凭什么骂人？”吴格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人吐到脸上挨骂怪窝火，连想都没想，就结巴着问道。

       “我还想揍你呢！”玉兰愤怒了，她舍弃谭主任向着吴格冲过来。

       熊主任正站在吴格身边，也急忙把吴格向一边推去，说道：“吴主任，别说话！”

       吴格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酒也被彻底吓醒了，吓得缩在熊主任身后，偷眼向玉兰望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

       有的说：“这个女人真厉害，一照面就吐到吴格的脸上，骂他是孬种！”

       有人接着说：“也不能怪女人！”

       有人就说：“女人怪可怜的，死了男人，还被人轻贱，看她闹那么狠，她一定是被冤枉了！”

       “肯定是，不然也不至于这样闹啊！”有人附和着说。

       谭主任舌头发短，见玉兰问他，说道：“你啥意思？我还你什么清白？”

       玉兰斥道：“你装啥傻子！你们明明知道吴格德行太差，造谣诬陷我们，学校处理也证实了，据说当时你也在场，为什么把这个无德无才的人升到教办室，还当啥狗屁主任？”

       邓大嫂和郑洁连声追问：“为啥？为啥？”

       “你这不是明明白白地给吴格‘平反昭雪’吗？”郑洁说道。

       “啥‘平反昭雪’，那叫颠倒黑白！”邓大嫂说道，“真的无法无天啦！”

       “对，就是颠倒黑白，把黑的说成白的！”郑洁赶快纠正，“这还有天理吗？还有天理吗？

       “你说，你是领导，你这样做让我咋活啊？”玉兰泫然涕下，质问谭主任。

       邓大嫂手指直指向谭主任的鼻子，说道：“你告诉我们，吴格凭啥高升？你们提拔领导需要的是啥条件？”

       谭主任确实没少喝，他已经酒醉神迷了。可是现在他心里清楚，在提拔吴格的问题上，他有些低估了一个女人的意志和能力，他太操之过急，如果缓一段时间，等这件事儿的劲头过去了，再做也不晚，可是自己却鬼迷心窍，财迷心窍，顺从了高校长和刘镇长的人情，可惜为时已晚。谭主任只想尽快摆脱女人的纠缠，以免在大街上弄得狼狈不堪。听到邓大嫂相问，他就不由自主鬼使神差地说道：“选拔任用干部，一要任人唯贤、德才兼备，二要群众公认、注重实绩，三要公开、平等、竞争、择优……”

       没等他说完，玉兰和郑洁异口同声地斥道：“你们难道都瞎了眼窟窿吗？你说说，他姓吴的哪点能沾上边？”

       谭主任心里发怵，焦躁不安，实在拿不出合理的解释，自知理亏，那么多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他，他也不可能发野不讲理，面子是大，不禁问道：“你们光这样闹也不成啊！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邓大嫂看着玉兰，说道：“玉兰，有舍要求你来说！看看这位大领导咋解决！”

       玉兰说道：“我没有啥要求，吴格要当面当着这么的人承认他造谣诬赖我和白老师，像这样的人不配当领导，你必须拿下他的狗屁主任，还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给我恢复名誉！”

       “对，我们没有别的要求！”邓大嫂和郑洁娇声喊道，“就这么多！”

       围观的人见到谭主任节节退让，软的就像面条似的，心中都在揣度，看来死鬼李安的媳妇真的是被冤枉了，吴格真的做了不道德的事儿。这谭主任把吴格弄到教办室，也真的太理亏了。

       谭主任在光荣乡的地盘上，还真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对玉兰她们发脾气，但是他可以对吴格发脾气。谭主任让玉兰她们等会，他把吴格叫到跟前，命令的口气说道：“吴主任，你要是觉得亏理就当面向她们赔礼道歉！”

       “我……我……”吴格面对谭主任一时语塞。

       谭主任怒气勃发，吴格让他当众出丑，他恨不得把吴格熊得个体无完肤，他命令道：“你我个屁啊！不是很能说吗？”

       吴格急怒攻心，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怎样说，他求助似的望着熊主任和其他领导，他们都是一张爱莫能助的脸孔，吴格失望了。他真的想，自己眼一瞪心一硬，就是死不承认自己说了谎话，自己造谣诬陷，她们还能把自己给吃了。他在这样的岔路口犹豫不决，难以取舍，进退维谷。要是自己真的不承认说了假话，不承认诬赖了这个女人和吴格，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他不敢往下想；要是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对玉兰的造谣中伤，会有什么后果呢？他也没有勇气想下去。吴格患得患失，踌躇不决，狼狈不堪。

       人们都在静静地望着看似平静实则紧张的场面，就连玉兰她们也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吴格，但她们眼中的神情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玉兰百感交集，心想，只要这个该死的吴格张嘴道歉，她和白羽身上的污水就算被擦掉了，她就可以仰起脸清清白白地做人，不再听到人们的流言蜚语了。她甚至好像看到李安在天空中笑嘻嘻地望着她，伸着大拇指向她小声地说道：“我相信你！你真强！”玉兰的心怦怦直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她下意识地把双手压在心头上，就像不这样，心脏会突然蹦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