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白羽利用空暇时间再次来到了李妍妍的家里。沿途他总是觉得遇到他的所有人都在他的身后议论他，他仿佛也听到了他们嗤嗤的笑声。白羽装模做样地走他的路，抬起头，挺起胸，拿出无所畏惧的模样。

       白羽总是忍不住要回头看看街上的人是不是在对他指指点点，是不是在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可是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大家好像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儿。难道大家真的把那件事儿淡忘了吗？不会吧？

       困惑如丝如缕地缠住了白羽的心，“做贼心虚”的他还是硬着头皮独自走到了李妍妍的家门口。

       李妍妍的家门前有一条东西大水泥路，路的南面没有了人家，这条水泥路向着西延伸，到了镇上就是街道了。她家的东边还有几户人家，两边的邻舍大都关门闭户，只有不远处的人家有人出入，这里不像镇内热闹的地带，会时常见到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坐到一起议论着生活琐事的人们。即使有人经过，大都是南来北往的过客，附近的人家这个时候，很少无事在这里闲逛。

       李妍妍家的周围很是冷清，不知怎地白羽的心中竟然疑虑隐去，而滋生出些些悲凉来。

       李妍妍大门虚掩，白羽站在门口，隔着门缝看到堂屋的门紧闭着，他想敲门，可是当他的手伸出来时，他很快又蜷了回去，他的心又犹豫了。

       白羽你来是干什么的，你和李妍妍的妈妈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有什么可怕的？你越是优柔寡断，不是越显得自己心中有事儿吗？自己做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对待起自己的良心，何惧之有？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这时候打了退堂鼓，不是正好说明自己心里不净不纯吗？

       想到这，白羽不在犹豫，敲了敲门，沉闷的声音传出老远，他对着门缝喊道：“有人吗？”

       好半天没有人回应，白羽耐心地等着，又过了一会，才听到屋内传出玉兰的咳嗽声。

       玉兰问道：“谁啊？啥事儿啊？”

       “我，白羽！来看看李妍妍！”白羽听到了玉兰的声音忙答道。

       “哦——”屋内正在睡觉的玉兰迟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她望望熟睡的儿子小亮，对着窗户说道，“你等会！就来！”

       玉兰本不想招呼白羽，但是为了李妍妍，她必须忍受人们送给她的屈辱，否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妍妍辍学在家了。李妍妍那样小，如果真的不上学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因此，就算她心中拒绝见白羽，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去见她，女人啊！女人！

       玉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来到李妍妍的房门口，轻手轻脚地拢了拢门帘子，向着里面的床上看了一眼，此时李妍妍面朝里面没有一点动静，看来她这时候该是睡着了。

       也真是可怜这孩子啦！玉兰感叹。李妍妍自从回来后，始终没有出过门，要么哭哭啼啼，要么蒙头不吭一声，要么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盯着房顶死看，吃的饭也很少，玉兰心疼得在滴血！让孩子受罪，她不忍不愿也无法！想到这，她心就有流血的痛！

       玉兰轻轻地拉开了正屋的门，走到了院子里。

       十月初，田野里的秋玉米正在拼命地生长着，大大长长的玉米棒子吐着漂亮的缨子，在风中飘荡着，但是在白羽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美感。

       悬挂在西天的太阳冷静地关照着大地，小心谨慎地把橘黄色的光撒到世界上的每个角落。看到这阳光，白羽总是觉得它是不幸的，因为这样让白羽感到了丝丝的漠然和鞅郁。

       “唧唧唧唧……”几声麻雀的叫声飘进了白羽的耳中。

       他顺着声音望去，在路南边的高大的白杨树梢上正趴着两只麻雀，它们正点头聊得很快活。白羽心中一暖，冲它们会心的一笑，说道：“小鸟啊，你们无忧无虑，生活得很快乐吧！”

       树上的暗淡发黄的枯叶还没有完全落尽，枝上的树叶瑟瑟缩缩地抖得很厉害，一些脱离枝条的树叶翩飞着，向着大地飘落。白羽的那点温暖被这萧瑟的树叶带走了。

       白羽望着这景色出神！

       悲凉！壮美！人生的遭遇同这枯叶有什么区别呢？季节的变换，自然的厄运总是毫无理由地施暴在它们的身上，让它们不该陨落而陨落，作为树叶也就注定了它一生的灾难！

       看着飞旋的落叶，白羽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个熟悉而鲜活的面孔，有父亲母亲，有妹妹，有孩子，他们哀怨的眼睛就像这外面的凉风，让他的心一直寒着。他明白亲人们眼中的意思，他的眼中不由得噙满了热泪。

       白羽心碎了，他有些神情恍惚。他心里喃喃着：“父亲母亲，妹妹，妻子，你们在那个世界里过得还好吗？”

       泪珠滑下，碎落一地。

       “白老师，你来了！进来吧！”“吱”的开门声和玉兰的招呼声拉回了白羽的视线，也唤回了他的思绪。

       玉兰穿着比较臃肿的衣服，正站在门口，望着他；她双目显得有些红肿，脸上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惫和困倦。此时玉兰没有了先前见到她时的清丽和妩媚，比先前老了好多。

       白羽理解她这些天来受到的折磨，屋漏偏逢连阴雨，没有让这个女人垮下来，她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坚强的人啦。

       白羽望了她一眼，赶紧移开目光，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脸皮有点发热。他竟然用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低低的音高和弱弱的声调说道：“不好意思，休息了还来打扰你！”

       “不！没啥的！进来吧！”玉兰瞟了白羽一眼，想到了这些时间关于他们的谣言，她心中竟然莫名地跳了一下。

       “我是来看李妍妍的！想让她回校！”白羽立马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连忙纠正。

       “我知道！进来吧！谢谢你！”玉兰再次瞟了他一眼，脸上竟有种热热的感觉，她急忙转身向着院内走去。

       玉兰没有到堂屋里，而是进了厨房，到了门内，向白羽招了招手，说道：“白老师，进来吧！我想先和你说说妍妍的事情！”

       “嗯！”白羽随后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