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属于青涩之恋的学生早恋，其实跟大人们的爱恋并无区别，只不过更炽热、更单纯。

       从中吴春游回来之后，尔仁和陈晓雯两人的感情进一步突飞猛进，尤其尔仁，简直一天不和陈晓雯单独呆在一起就不能够了。

       可是，陈晓雯尽管不知道同学们都知晓了她和尔仁已经“好”上了，她还是出于本能的担心的原因，不肯天天到荷塘边上或者更进一步到食堂后面的小树林去跟尔仁见面。

       白天么，不能传纸条，只能眉来眼去；晚上么，陈晓雯又不肯天天单独约会，这，可急坏了心里火辣辣的尔仁。

       这可怎么办了？总得要想个法子出来。否则，不要把自己煎熬死？可是，尔仁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星期五下午放学，尔仁看着陈晓雯递过来一个告别的眼神，无奈地望着她，去食堂吃晚饭去了。

       尔仁和卫艇收拾好了书包，无聊地说：“卫艇，我们走南门回家？”尔仁的意思是，他陪卫艇从学校南门走西街回家。

       “啊不１卫艇摇摇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憨厚地笑道，“我们还是走正门回家吧——今天我要到我家老房子去，我家老子叫我去拿几张骨牌凳回家。后天星期天我爸单位有人来家吃饭的。”

       “哦１尔仁点点头，他知道卫艇他们家七八年之前都是住在煤干校南面村里的老房子的，走煤干校西边的小道去最近。

       “卫艇，那今天我帮你一道搬凳子吧。”尔仁说。

       “嘿嘿１卫艇难得狡黠地笑了，“我就是想动你的脑筋的。四张骨牌凳我一个人一趟可拿不了。”

       “哈哈１尔仁指着卫艇终于笑了，“你这小子１

       尔仁和卫艇两人出校门走上金牛路，因为有正经事，两人也不瞎逛，向西几百米的路程走了几分钟就到了煤干校、车站饭店。再左拐到煤干校西边的小道上，走了约三百米，再左一拐，右一拐，就到了卫艇的老房门前了。

       一路上，村上的老邻居看见卫艇，都是嘻嘻哈哈地打招呼。卫艇其实就是个孩子，也挺懂礼貌得，见着了老邻居也随口叫人。

       卫艇家的老房子是典型的江南农村平房，两间一进，门口还有一个水井。其中一间卧室，里面一大一小两张床，还有一间就是家家有的客堂间了。老房子名副其实，由于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破旧。两间房屋是一贯的卫家风格——杂乱无章，更由于久不住人的缘故，而显得灰尘满天满地。

       卫艇瞧了尔仁一眼，有些脸红，尔仁“呵呵”笑着不言语。卫艇急急地把所有的门窗全部打开，找出水桶和抹布，去井边打了一桶水来，和着尔仁一道，把客堂间的几张骨牌凳洗刷干净。

       四张骨牌凳整理完毕，卫艇对尔仁说了声“准备走啊１就去关门窗。

       尔仁脑海忽然灵光一闪，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卫艇１尔仁涩声地叫住了正在关卧室门窗的卫艇。

       “嗯？”卫艇扭过头来。

       “那个……星期天你家里请客？”尔仁激动着，脸都绯红了。

       “是呀１卫艇点点头。

       “这里平时空着，没人……来？”尔仁心跳加快了。

       “是呀１卫艇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尔仁，不知道他要干啥。

       “呃……”尔仁害羞着，心里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可是他又一定要说出来。

       “什么？”卫艇以为自己没有听见。

       “呃……卫艇。”尔仁的脸红红的，却皱着眉，装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下个星期就要期中考试了，教室里人太多，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复习都没有１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卫艇疑惑着看着尔仁。

       靠！你这个笨蛋！难道非得我一字一顿把心里话说出来啊？！尔仁恼火着盯着卫艇。

       “就是……”卫艇不明白，可是尔仁却只得明说了，尔仁“老”脸一红，不管不顾地说，“卫艇，星期天到你这里来复习好不好？”

       “到这里来复习？”卫艇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没看见这老房子里灰尘满地，乱七八糟的啊？怎么还能在这里复习。”

       “嘿嘿１尔仁脸红得太难堪了，“安静……安静嘛……”

       尔仁连说了两遍“安静”，卫艇终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调侃之意，他望着尔仁笑道，“啊？哈哈，原来……原来是……你是想……嘿嘿嘿……”

       “去去去１尔仁“恼羞成怒”，打断卫艇的话，强烈期盼地问道，“怎么样？借不借？就借一天，不不，半天１

       “嘿嘿１卫艇笑着不回答。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１尔仁脸上发烫，指着卫艇道，“你别乱想啊，你可乱想啊！不是你所想象的１

       “哈哈１卫艇的大嘴巴合不拢嘴。

       “奶奶的熊！你借不借？你借不借？不借我可走啦？”尔仁胡乱威胁道。

       “借！借１卫艇“呵呵”笑着，“你都不怕这里脏乱差，我还怕什么？”

       “好咧１尔仁大喜，不理会卫艇语言中的讥讽之意，双手拎着两张骨牌凳就往出门往卫艇家里而去。

       接下来，就是把陈晓雯说服的工作了。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不可少了一方。

       尔仁在家里吃过晚饭，就兴冲冲地来到学校上晚自习。

       晚自习课，陈晓雯是不禁止尔仁传纸条的。尔仁偷偷地把一张纸条传了过去，要求陈晓雯星期天下午跟他两个到校外见面。

       陈晓雯看完纸条，瞪了尔仁一眼，传回尔仁的纸条上责怪地写着：“不知道下个星期就要期中考试了啊？”

       陈晓雯这个回答丝毫不出尔仁的猜测——她要是不拒绝，就不是陈晓雯了。

       不过，尔仁有办法。

       尔仁又写出了第二张纸条——充满了委屈的味道：“就是下个星期要考试了，所以才急着叫你出来的呀—我有一些题目想问你的。”

       收到尔仁这张纸条，陈晓雯偷望尔仁的眼神好了不少。

       尔仁收到了陈晓雯的第二张纸条：“不去。你把你不会的题目写给我。”

       尔仁看着自己手上的这张纸条，哭笑不得。

       尔仁想了一下，就又写出了第三张纸条：“有些题目也说不清，写不清埃去吧？啊？求你教我呢。反正是下午。”

       稍后，陈晓雯的第三张纸条来了：“你还是写给我吧。考完试再陪你出去，好么？”

       收到陈晓雯这张纸条，尔仁心里哈哈大笑。这说明，她拒绝的力度越来越小了呢！有门！

       尔仁趁热打铁，赶紧写出了第四张纸条：“去吧去吧，就是要在考前问你题目的埃考完试还问个什么？再说了，你也要劳逸结合埃我看你近来复习功课都复习得人都瘦了。去吧！去吧！好雯雯１

       尔仁抛出了这第四张纸条，不过，陈晓雯看了却没有回。急得尔仁眼神暗示、咳嗽、故意搞出一些声音来，可是，这些招数一点儿也没起作用。陈晓雯只是瞪了瞪尔仁，就自顾自潜心复习自己的功课了。可把尔仁急得什么样儿！连复习功课都不定心—当然，只要陈晓雯在当面，别说复习功课，就是上课听讲，尔仁也是不怎么定心的。

       直到第三节自习课要下课之时，尔仁才久旱逢甘霖一般，收到了陈晓雯的第四张纸条。

       第四张纸条上只有几个字：“下课后到荷塘。”

       尔仁看了，禁不住喜得裂开了嘴，这才定心。

       下课铃响。尔仁和陈晓雯等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才一前一后地偷偷来到了金牛中学位于大操场南侧的月色下的荷塘。

       一见陈晓雯前来，尔仁开心地笑嘻嘻迎了上去。

       还没有等尔仁开口叫“雯雯”，陈晓雯一见面就责问尔仁：“复习功课干嘛一定要到外面去啊？大家都在认真复习呢１

       尔仁“呵呵”笑着，其实他很明白陈晓雯约着他来荷塘就是表示她已经基本同意了。

       尔仁笑道：“你是课代表，成绩好，也应该发挥同学之情帮帮我的啊？星期天到校外去，坐下来定定心心地学习可又多好？就像我们那次在红梅公园那样的说话，我心里真的是很开心。”

       此言一出，让陈晓雯颜色缓和了许多。想起红梅公园的风信子，她凝视着尔仁妩媚地笑了。

       尔仁一见，趁热打铁：“再说了，我们老是传纸条，万一给同学们看见了……”

       “可是……我们要是出了校，万一遇到同学，怎么办？”陈晓雯还是担心。

       “没关系！我们往西边去，不往镇上去。谁会看见你呢？”尔仁一挥手，“再说了，星期天我们到卫艇那里去。”

       “啊？到卫艇家？”陈晓雯闻言，吓了一大跳，“这怎么行？”

       “呵呵！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尔仁非常正常、非常坦然、非常真诚地说，“为什么不能去？我们去找个地方去复习功课啊？又不是去干别的？”

       “额……”陈晓雯心虚且爱害羞，听到尔仁这么大义凛然地说话，她的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通红，简直不敢看尔仁了。

       尔仁心里好笑，眼睛却一个劲地望着羞红了脸蛋的陈晓雯—她真的好漂亮啊好漂亮！

       “可是……让卫艇……他知道了……我们……”陈晓雯难为情的说不下去了。

       “那更没有关系了。我就说在路上遇见你的。”尔仁又是手一挥，“既然是复习功课，那我们就要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复习功课。这样，谁还能说什么？就是褚老师知道了，也不能说我们呀！反正我们心里没鬼。对不对？”

       “额……”陈晓雯心里是大大的有鬼，她羞怯地盯了一眼尔仁，赶紧别开了眼神。

       “那就这么说定了？”尔仁赶紧要落实这件事。

       “额……”除了难为情，陈晓雯还是有点迟疑。

       “就这样吧。啊？”尔仁热切地望着陈晓雯。

       “嗯……”陈晓雯实在躲不过，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好雯雯１尔仁开心地一把拉住陈晓雯的手，就要抱她亲嘴。

       “啊１陈晓雯惊吓道，慌忙推开尔仁，“你干嘛？这是操场呢１

       “嘿嘿１尔仁讪笑道，“那……那……那手给我握握，好么？”

       “不早了，我要走了。”陈晓雯的脸滚烫滚烫的。

       “就一会儿？十分钟？”尔仁瞧见陈晓雯迟疑，忙又可怜巴巴道，“不，就五分钟！五分钟好么？”

       陈晓雯羞涩地盯了尔仁一眼，先左顾右盼一番，见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才羞答答乘着夜色，将自己温软的小手，交到了尔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