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旻见尔仁额头已经出汗，很自然地掏出自己的手帕：“呐，擦擦汗。”

       尔仁一愣，没反应过来就接过了手帕——不知怎得，尔仁忽然想到了小芸，又想到了小芸……尔仁针刺似得心痛，头稍稍后仰。

       明旻笑道：“快啊，擦擦汗。”

       尔仁用手撸了一下额头，把手帕还给明旻，勉强笑道：“没事，静一下就好了—别把你的手帕弄脏了。”

       明旻瞧了瞧尔仁，没说话。

       尔仁请明旻跳了几曲，明旻跳得越来越好，兴致也越来越高，两人配合得可说是相得益彰了。

       舒缓悠闲的布鲁斯慢四舞曲响起。尔仁笑着向明旻伸出手。明旻看了尔仁一眼，应声而出。

       尔仁听出来了，这是一首《月儿弯弯照九州》。尔仁脸忽然一热，这首歌曲，在舞厅时常是跳贴面舞的。

       果然，当尔仁刚刚拉起明旻手的时候，场内灯光竟然一齐熄灭。只听到女孩们的声声惊呼。明旻也紧拉起尔仁的手。

       一点儿也看不见，尔仁只得双手拉着明旻的双手，随着音乐，两人慢慢地摇着—尔仁又怎么敢搂着明旻跳贴面舞蔼上一次贴面舞还是跟小芸两个人在大学里跳的呢。

       明旻也不讲话，两人犹如跳伦巴一样，隔得远远的。忽然，明旻似乎被人撞了一下，轻轻娇呼一声，玲珑有致的温润身体一下子倒进了尔仁的怀里。尔仁下意识地搂住了明旻的腰身。明旻轻轻依偎在尔仁怀里，双手环抱住尔仁宽广的背部，头慢慢地靠在了尔仁的肩上。

       尔仁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手足无措，脸直发烫，想推开明旻，却舍不得；但这样一直暧昧得搂着明旻跳贴面舞，这……又算……什么事。之前心里准备好一定要跟明旻保持距离的决心慢慢地被怀里这个温玉般的身子所溶化……

       不知是明旻误解了尔仁的动作，还是主动地迎合上来，明旻坚决地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尔仁的脸上。闻着明旻的发香，贴着明旻滑嫩的脸蛋，尔仁也昏了头，终于抵抗不住，放弃了自己的撤退。

       曲停了，灯一下子又亮了起来。尔仁和明旻吓得迅速分开，周围的对对男女也飞快地分开，甚至还有个别女孩慌得直整理自己的衣服……

       明旻羞涩地瞧了一眼尔仁，回到座位，与尔仁默默相对。舞曲又响起来了，但尔仁却没有再动。

       尔仁和明旻走出舞厅。尔仁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初春的夜晚还是比较凉的—虽然自己的脸还是烫烫的。忽听明旻轻轻咳嗽一声，尔仁醒悟过来，自己一出了门就把她甩在了身后。

       尔仁停了脚步，侧身等着明旻。

       明旻紧赶几步，来到了尔仁身边，脸如向日葵般迎着尔仁微笑。不过，也许明旻也是感受到了这份料峭春寒，她迟疑了一下，身体紧紧地傍在了尔仁的右臂。

       好在工人俱乐部离明旻家所在的雅清新村不太远。尔仁花了一刻钟送明旻到家。站在楼道口，明旻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尔仁，尔仁忙低下头。

       “别……跟康慧说我们俩人跳舞来着……”尔仁逼着自己对明旻说。

       “嗯。”明旻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尔仁，“回家路上当心点。”

       尔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胡思乱想回到自己的宿舍的。他躺在床上，又失眠了。

       记得谁说过，男女之间如果有了需要瞒人的秘密，那一定就是有了私情。那次雨夜，是明旻让尔仁别对康慧说；而今晚，是尔仁自己要求明旻别说。不过，尔仁觉得自己是个例外。要说自己已经跟明旻有了私情，尔仁是决不愿意承认的—至少理智上是不愿意承认的。

       可是，跟明旻的接触越深，尔仁却越来越不知道如何跟明旻相处了。

       尔仁早已经清醒地知道，明旻的归属不是自己。经过了小芸，尔仁更清楚地知道，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明旻，必须将与明旻的关系限定在朋友上面。就在今天跟明旻见面之前，尔仁也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不允许放纵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躲在被窝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尔仁都被自己吓了一跳，难道……难道自己，就想对当初的恬恬一样？

       难道……自己是个滥情的人么？

       第二天尔仁还在宿舍盥洗室刷牙的时候，康慧也端着洗脸盆走了进来。

       康慧咋一看见尔仁，不顾自己睡眼朦胧，劈口就问道：“余尔仁，昨晚跟我姐跳舞跳到几点啊？”

       “啊？没……没跳呢。”尔仁支吾着。

       “没去跳？”康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的不相信，“昨晚我到你宿舍去找了你两次，你都没回来呢。”

       尔仁脸一红，斥着康慧：“你还说呢。我们俩人一直饿着肚子等你，等你等到七点来钟还没吃。早知道你赖皮不去，昨晚我就根本不会去。”

       “我赖皮？”康慧叫屈道，“都怪禹大妈，自检表连改了两次，到伏总那里就打了回票。第二次还要我在计算机改的时候，我都要哭了。”

       “哦，那我下次请你，下次就请你一个人。”尔仁哄着康慧。

       康慧嫣然一笑：“真的？可不能赖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