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仁跟着于晋甫来到三楼。

       公司人劳科就在三楼西边，大概有三、四间办公室，再过去的西顶头的几间，则挂着“财收科”的牌子。

       进入人劳科，尔仁看见里面有三张办公桌，却只有两张办公桌后有人，一男一女，坐在那里喝茶看报纸。

       于晋甫与里面的两位科员打着招呼。“时工、傅工早上好埃”

       时工是个不苟言笑的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他冲于晋甫点点头：“于科早。”

       约莫30岁左右，长的俏丽娇小的傅工，看见于晋甫先“咯咯”地笑起来：“小于啊，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看我们了啊？”

       “再忙也要来倾听傅工的教诲啊，哈哈。”于晋甫笑着，指指东边问道，“皮科在吗？”

       “在的，就知道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傅工扫兴地说。

       于晋甫笑笑，示意尔仁过来，对时工说：“时工，这就是金牛郝大姐的小儿子余尔仁，来报到了。”

       “哦，郝大姐的儿子？”时工打量着尔仁，脸上稍稍有了一点点的笑颜，“嗯，蛮像的。来，到我这里来办手续。”

       于晋甫示意尔仁拿出证件资料到时工这里来办手续，他自己推开挂着科长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时工让尔仁填了几张表，交了6张照片，核对了有关证件和分配报到通知单，然后让尔仁拿着朱方交通运输公司的简介到西边人劳科的小会议室去等一下。

       尔仁刚走进10平方米左右的小会议室，就发现三道眼光向自己看来，原来里面还坐着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表情拘谨的两男一女。

       尔仁腼腆地笑笑，找了一张座位坐了下来。

       “嘿，哥们，你也是新分配来的？”一个小眼睛的黑瘦男孩打破沉默笑着问他。

       “是的。”尔仁答应着，也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人。黑瘦男孩旁边坐着一位带着黑框眼镜、个子高高的清秀男孩。对面坐着一位也带着一副眼镜，白白皮肤，圆圆脸蛋，不算太漂亮却一直在微笑着看着他的女孩。

       黑瘦男孩见尔仁在打量，就自来熟地介绍起来，指着清秀男孩、微笑女孩道：“卞强，升州大学电子信息专业；康慧，南京理工大学经济管理专业。我叫伍元庆，是上海交大机械与动力专业的。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余尔仁。”尔仁顿了一下，轻声道，“中吴轻工学院的。”

       “哦，你是中吴人么？”微笑女孩康慧眼睛一亮，看着尔仁惊喜道。

       尔仁疑惑地向她点点头。

       “我外婆家也在中吴呢。”康慧笑道。

       “哦，是中吴哪里的？”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个小老乡，尔仁也有点高兴。

       “我外婆家在春桂坊呢。我7岁前就一直住在那里的。”康慧露出雪白的牙齿，宛然一笑，眼睛变成了月牙型，尔仁如浴春风。忽然那康慧懊恼道，“可是我现在一句中吴话也不会说了。”

       伍元庆眼睛乌溜乌溜看着俩人，插不上话。卞强则自顾自地在翻着自己的书看。

       康慧道：“那你呢，你是中吴哪里？”

       尔仁低低道：“我……我家在阳湖金牛。”尔仁见康慧是城里人，怕她看不起。有点怯。

       “哦，金牛，我知道，就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地方”康慧扬扬眉，高兴地说。

       “啊，你也知道知音的故事？”这次轮到尔仁惊喜了。不仅为自己故乡而感到骄傲。

       尔仁刚想你你怎么知道的，忽听隔壁传来了于晋甫的说话声音：“那我走了，这事就拜托你元科了。”

       “哈哈，没事，没事。走好啊，于科。”这个大概就是人劳科长元科元志翔吧？尔仁听姆妈郝慧珍说过，这元志翔在朱方交通运输公司可是个角色。在尔仁去凰林时，郝慧珍还特地到朱方来拜访过元志翔呢。

       这时，时工陪着一位个子高高大大、白白胖胖，英俊潇洒的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四位“学生兵”不由一起站了出来。

       “元科长。这是余尔仁、卞强、伍元庆、康慧。”时工分别介绍着。

       “元科长好。”伍元庆恭敬地微躬着身子，第一个叫道。几个人也跟着叫了起来。

       “好，好。”元志翔赞许地看看伍元庆，一个个打量过来，最后眼神落实到尔仁身上：“余尔仁，今天你第一天报到，怎么就迟到了？”

       尔仁吃了一惊，脸一下就红了。今天这个点报到是于科说的埃怎么？迟到了？

       元志翔板着脸说：“我们八点上班，你是八点二十到的。虽然才迟到二十分钟，可是这里有六个人，就是等了你一百二十分钟啊！这次就算了，但以后一定要注意。这是铁的劳动纪律必须遵守１

       “我知道了。”尔仁低低地应道，脸涨得通红，恨不得钻个地洞进去。

       元志翔对大家说：“好了，我代表朱方交运公司，欢迎大家的加入。你们是公司三年来第一批分配来的大学生，希望你们在新的岗位上虚心学习，好好表现，争取为公司做出最大贡献。”他转过头对时工说，“时工，你宣布一下具体分配方案。”

       时工拿出手上的人事命令，宣布道：“康慧，总经理办公室；伍元庆，公司业务科；卞强，公司电子信息科；余尔仁，储运分公司核算组。今天上午在人劳科培训一天。”时工看了一眼余尔仁，“余尔仁，你下午就去储运分公司报到。”

       储运分公司核算组？怎么他们仨人都分在市公司？我却到储运分公司？这储运分公司核算组是什么单位？干什么的？

       中午在公司食堂吃过饭，与其他三位“学生兵”告别，康慧眼睛扑闪扑闪，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

       尔仁想了想，还是到业务科去跟于科告个别，看样子，不能每天跟他回去了。

       业务科在二楼。尔仁摸到科长办公室，忐忑不安地敲了下门，不知于科在不在。

       “请进１是于晋甫的声音，尔仁一阵欢喜。

       尔仁推门进去，科长办公室有两张办公桌，于晋甫正在抽着香烟，看着报纸。

       “于科１

       “哦，尔仁，怎么样，是分在我们业务科吗？”于晋甫笑嘻嘻地问道，“要培训几天？”

       “我分在储运分公司核算组，马上就去报到。”

       “什么？”于晋甫大吃一惊，于晋甫脸一下变得铁青。他思索了一下，拿起了台上的电话。

       顷刻间，于晋甫变了一个脸，笑盈盈地拿着话筒：“元科，饭吃好了？呵呵，空的时候，我上来跟你杀一盘啊１

       “好啊，好啊，看看我的水平长进没有。”话筒里元志翔清晰的声音传来。

       “元科，今天那个郝大姐的儿子余尔仁，到底分到了哪里？是不是我们业务科啊，你知道，我们业务科缺人啊，我分管的工作一直开展不力，卜科要对我有意见了埃”

       “哦，你的事我还不摆在心上么？答应给你，就一定给你—不过，老弟，跟你讲一件事，本来啊，是让余尔仁到你那里，可是我刚才给顾总签字，顾总一看余尔仁仅仅是大专，还是模具系专业的，坚决的不同意分到业务科，还要求分到汽修厂，我是好说歹说啊，才把余尔仁分到储运分公司—老弟，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没办法蔼不过，我调了一个叫伍元庆的给你，他可是名牌大学上海交大的本科生，我总算还是给你一个啊，也算不辱使命了吧？哈哈哈。”

       “呵呵，那是，那是。谢谢碍…余尔仁那事，还请你元科以后再看看机会吧。”

       “有数有数，你放心吧。”

       于晋甫放下电话，狠狠地就骂了一下。